更有保安军指挥使张珩上书,其言曰北境若不换帅,昝敏不出两年,便可攻破边境,直达京师。
此外呈上来的还有辛吉的辞呈。
皇帝大为恼火,他知道根由不在褚英身上,而是满朝就没有一人为帅可敌昝敏,程欢虽有才,但他一个外庭头子,被文官们划为江湖草莽之流,如何能服众?
自九月初起,朝堂上每天就是吵架,至今没停过。
九月十四的时候,苏博跟朱枫,高舒平回了京城,而程欢也在同时运送了赈完灾剩下的两百余万两白银回了京师,看见了银子的皇帝稍稍高兴了点,但随即兵部便上疏要调拨百万银钱修葺古宁关,皇帝虽然皱了下眉,但也只得大手一挥,认了。
苏博回京,第一时间便被皇帝召进了御书房,没等皇帝开口,苏博便下跪开始请罪。
皇帝蹙眉:“苏卿是江南赈灾有大功劳的人,有何罪过?”
苏博低头,自长袖里拿出内廷成梁,裘万,公孙书等三人未来得及送出的密信,呈上了御案。皇帝那白皙的手指摩挲着那不同寻常的信封,眼神复杂。
他指腹摩挲着那泛旧的信封,最终还是打开了,看完一封,脸色已经绷了起来,再看第二封后,眼睛里有了锋芒,看到第三封,皇帝拿着信纸的手已忍不住攥紧了起来。
“传旨,把内廷的裘万,公孙书,给朕斩了!”皇帝脸色冰冷说道。
齐宣闻言眼皮一跳,这两人是被苏博捆着带回来的,内廷早就知道,谁知两人一回来,皇帝就要将其斩首!齐宣不敢去问,只得点头,下去传旨了。
“内廷这几个,真是无法无天!”皇帝很不悦道。
“圣上,此二人还是有功的,何必要斩?”苏博道。
“朕让他们四人保护苏卿,这几个却节外生枝,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都不知道,留他们何用?”皇帝很不高兴。
“圣上,臣……请辞。”苏博踌躇一会,开口道。
“苏卿,朕并未怪罪于你,为何要辞?”
“臣……身体渐衰,再身居高位,只恐误了国家之事,有负圣上之恩。”苏博还是低头道。
皇帝大惊,从御案上起身,走了下来,双手托住苏博臂膀,开口道:“卿何曾负我,卿劳苦功高,此去江南,抱病履责,乃是朕思虑不周,是朕有负于苏卿,苏卿何必自责?卿乃国之栋梁,国家不可一日无卿啊。”
苏博直接跪于地,说道:“圣上隆恩,臣惶恐,臣在江南之时,卧病半月之久,期间,口难言,耳难辨。笔下之公文,皆是伊宁所批;案上之文牍,亦是伊宁所写。她无官无职,却行此等僭越之事,皆为臣默认之。还请圣上赐臣之罪,切勿怪罪于她,她只是不忍臣劳累,也不忍江南灾民深陷水火之中。”
皇帝笑了笑,一把扶起苏博,说道:“江南如今,不是已经安泰了么?朕哪里会怪罪于她,朕听说,她为了筹集赈灾银,还把她的剑给当了,可有此事?”
“确有……”
“苏卿不必忧虑,卿的身子,朕会派最好的太医,用最好的药给卿调理,请辞一事,万不可再提。”皇帝勉励道。
“臣惶恐……”
“爱卿不必惶恐,爱卿回京,这些日子不必上朝,先回家安心调养,眼下国家艰难,岂能没有爱卿这等栋梁?”皇帝很爽朗的说道。
苏博走后,皇帝的一颗心安了下来,北境之帅,好像有人选了。
但是,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帝心,很快又被一件事给弄糟了……
左封显,韩延钊叛变了!
九月初十,二人在回京途中,在扬州运河外,忽然杀光了一船的皂卫,然后流窜入了江湖,消失的无影无踪。
皇帝大怒,随即命内外庭高手捉拿此二人!
淮南八公山上,左封显韩延钊矗立于山头,左封显神色愤愤,韩延钊一脸复杂。
“师兄,我们真的不回朝廷了吗?”
“皇帝何其凉薄,你还看不到吗?如炬死了,他问都不问,我入内廷,以为能过上好日子,结果把我调来调去,少恩多责,还把我心爱的女人送给了那个傻小子,我上书言江南那百万银钱尽被苏博所截,这皇帝回书给我就是一顿痛骂,还要治我的罪!老子为什么要受这个气?凭什么!”
韩延钊道:“我们入了江湖,会遭到朝廷追杀的,若是程欢亲自来,我们又该如何?”
“延钊!你不要幻想了,皇帝怎么对你的,你忘了吗?在黑牢里打你打的还不够痛吗?这个狗皇帝,从始至终就没把我们三兄弟当过人!我们没有回头路可走了,如今,回京只能是死路一条,你不明白么?”左封显怒道。
“师兄,那我们该往何处去?”韩延钊问道。
“老子要抢回属于老子的女人!然后我们兄弟找个朝廷管不到的山头,占山为王,我就不信凭我左封显的能力,还挡不住外庭那些三脚猫!”左封显道。
“若是程欢……”韩延钊担忧道。
“除非他亲自来,否则,来多少死多少,老子要在这江湖扬名立万,我要让世人知道,我左封显,也是一世枭雄!”
韩延钊脸色黯然,低头不语。
京城枢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