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常洛还没完成册立大典,更没举办后面的登基大典,但田义心目中,他已经是新君。
“四百多万两啊……”朱常洛想了想,“矿监税使解入内帑的,一年有多少?”
“一年比一年多,如今一年已有逾三十万两了。”田义犹豫了一下又补充道,“太仓库每年解至内帑的,仍是最大数目,一年百万两。此前重建两宫,助工银也余下了近百万两。再加上皇庄粒子银,宝和六店……”
朱常洛看向了他。
田义低下了头。
“渭川,我知道你有风骨,不必讳言。”朱常洛看着面前那么多奏疏,“矿监税使是一事,贺盛瑞是另一事?”
田义跪了下来:“殿下明鉴:那些奴婢们到了地方,肆无忌惮,既害百姓,又损天家之德。虽有些岁入,却是弊大于利。阖宫奴婢已逾七万,臣想着,若遣还一些,少了那一年几十万两也是够的。如今殿下将承继大统,三殿三门不能耽误了,殿下将来御门听政总要有地方。即便财计上有些难,先把皇极殿、皇极门建起来。那贺盛瑞重修两宫,实是个有才干之人……”
“你愿说,我便愿听。起来说便是。”朱常洛自己也站了起来,“四处走一走吧,千头万绪,总要先理清楚。”
……
慈庆宫也是嘉靖年间修起来的。
道君除了爱修道,还是个爱修宫殿的。
从东华门进来之后,往北经过内金水河过了徵音门,便是慈庆宫南面的麟趾门。
这个门的所在,倒可以看做個“交通枢纽”。
因为麟趾门的东边,通过关雎左门就是紫禁城的东城墙里面的司礼监掌印、秉笔太监们的直房。
没事的时候,他们都在这呆着。
司礼监大珰们的直房南面,又是为皇帝承担着禁宫和京城安防部分责任的御马监所在。
从麟趾门往西通过关雎右门,是一座元辉殿,北面则是御用监库房和御马监一个院子。
这御马监的院子里,常年养着随时备皇帝出行所用的骏马,存放着其他仪仗。
皇宫诸多所需,许多都从东华门运进来放入御用监库房和御马监的院子。
司礼监和文华殿之间的往来,也在这附近。
慈庆宫便在麟趾门北面南望着这一切。
这慈庆宫的规模不小,它的上一个主人是四年前崩逝的仁圣贞懿康静皇太后,也就是隆庆皇帝的第二任皇后。
除了慈庆宫正殿,经过北面的穿殿再往北,还有四个小宫院:奉宸宫、勖勤宫、承华宫、昭俭宫。
在慈庆宫的东面,还配了个小花园,里面有撷芳殿、荐香亭,有一座韶舞门与慈庆宫相通,北面又有个丽园门通往后宫区域。
如果按照正常节奏,册立太子之后立刻就是冠礼、大婚。后面太子妃若住进来,不就也有宫院吗?
所以才选择这个既相对独立又位于前朝、后宫之间的慈庆宫。
但现在不一样了,朱常洛注定只会在这里暂居。
和田义聊着聊着,就走到了宫墙下小花园里的荐香亭,朱常洛坐了下来,田义站在一旁。
“不能急。眼下是三桩大事,诸礼,大旱,矿监税使。”朱常洛思索着,“父皇病重,我还未登基,诸多奏疏留中不报居多也情有可原,但要让外臣知道我是忧心国事,要行仁政的。”
“殿下所虑极是。”
“沈阁老不是题请遣官祈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