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卿鱼挺不舍得的拉了拉姑姑的衣袖,姑姑笑笑,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顶,转身向山泉处走去。
苏卿鱼望着姑姑的身影远去,心里好像被幸福填满,说不出来的高兴,忍不住筹划起带着姑姑回到小镇后的生活。
可是,该怎么跟黑猫交待呢?本来她已经打算好,无论如何,多陪黑猫闯荡一阵,就算圆了他一个梦,做件好事积点德罢了。如今事情出现了这样的转机,还真是没有想到。说实话,还真是不忍心伤黑猫的心啊。
天色不知不觉间暗淡下来。山谷中的繁星越来越多、越来越密,不多一会儿,一道银河已经横跨在山谷之上。苏卿鱼看得出神。不丹的天气还真是古怪,总是黑得这么快这么早,就像昨夜一样,简直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苏卿鱼不禁有些担心起姑姑来,这么久不回来,会不会是迷了路?
远处一阵狼嚎,苏卿鱼吓了一跳,虽然声音甚远,还是惊起一身鸡皮疙瘩。
&ldo;快!&rdo;忽然一个人声从空无中响起!在这寂静之中,仿佛炸雷一般惊人。
苏卿鱼赶紧站起身来,环顾四周,却不见有人在近旁。不知道那声音从哪里、传来。
&ldo;快!&rdo;那声音再次响起,比上次更大了一些。
&ldo;谁?&rdo;苏卿鱼小声问道。她心里清楚这是谁的声音,但怎么可能?成老师怎么会在这里?
&ldo;快!快跑!&rdo;那声音似乎越来越焦急,甚至有些颤抖起来:&ldo;它们就在你身后!&rdo;
35大梦谁先觉
寂静山谷,繁星点点,本来祥和平静的世界。但苏卿鱼乍一听到这句话,全身的汗毛却都乍了起来,不知道为何如此慌张恐惧!
想是这些天怪事太多了。苏卿鱼自己安慰自己。那声音戛然而止,从此再不出现的样子,但却在苏卿鱼心中留下一轮又一轮的回声,好像警笛一般久久不肯消逝。本来已经塌下心来等姑姑,此时却坐立不安,总觉得有些什么事情不太对……
还没等苏卿鱼细想明白,水声忽然大作,似是大雨倾盆,却连个雨点都看不到,只是一片闹扎扎的水声,配上眼前闹扎扎的繁星,弄得苏卿鱼一阵晕眩,赶忙闭目养神。
再一睁眼,却换了天地!所谓的山谷,只在眼睛的背后留下一道暗影,前方只有法王佛室鬼魅般的烛光闪动,泽穹背对她,跪在他妹妹身旁,法王仍是念经不辍,其余人,包括黑猫和拉冬,却有的坐、有的站、有的跑,各自出神的在佛室中&ldo;自娱自乐&rdo;。
苏卿鱼心中已经隐隐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刚刚那一幕,如今清清楚楚地回放在脑中。黑猫和苏卿鱼从山洞钻回达藏寺密室,前后总有半个小时左右,可见那山谷离达藏寺并不近。怎么姑姑左转右转,不过几分钟就带她钻了出去?
再说,怎么出去之后,看到的景色跟上午在三龙口出口看到的一模一样,连角度都没有变化?
而姑姑,那身藕色小褂,藏青西裤,明明就是十几年前的模样,一点没有变过。苏卿鱼看到的,就好像是十几年前的姑姑。即便是钻过积灰尘土的炉灶,姑姑的身上还是那么整洁,一点尘土不见,又怎么可能?
细想起来,一切都是如此的不真实。太多的漏洞,却被相见的狂喜掩盖。明明那一切,都是记忆碎片堆积出的幻觉,没有半点新意,就好像梦一般。苏卿鱼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看出?
经历了韩木在坟场设下的套,幻觉对她来说,真是小菜一碟。但心里,却酸得不行,恨不能把心刨开来,才能舒坦些。黄粱一梦,大梦初觉,那么美好的未来,全都打了水漂。苏卿鱼本来以为终于找到了幸福的感觉,到头来还是失去的苦涩。就连想掉几滴眼泪的力气也想一同融化掉,没有眼泪,没有表情,老天剥夺了她发泄痛苦的权利。
若果真如此,苏卿鱼倒宁愿多经历几次韩木的宇阵,也不要再来一次这样的&ldo;梦&rdo;。至少噩梦醒来,想到的是希望和庆幸。好梦一夜,却只能迎来无奈的一天。
苏卿鱼虽然第一个醒来,却不是一个人受这份罪。
满屋子人或哭或笑,活在自己的梦中,说着梦中的话,做着梦中的事,丝毫不查自己在现实中的处境。苏卿鱼好像在看一场大戏,眼看黑猫手舞足蹈的嘀咕着什么,拉冬目光严肃的低头单膝跪下,更有侍卫抽出匕首比划,或是隔空抱住不存在的人物‐‐天知道他们的梦是好是坏。苏卿鱼不在乎,一点也不在乎,又能做什么呢?人各有天命,他们都有醒来的那一刻,都有哀悼失去的那一天。
不知过了多久,身边有人发出轻呼声,慢慢声音此起彼伏,看来大家都在从&ldo;梦&rdo;中醒来,不过是片刻的迷惑,议论声争吵声便渐渐浮出水面,不解与惘然,出现在每个人的脸上。
&ldo;都闭嘴!&rdo;拉冬大吼一声,竟然毫不客气的说了句狠话,不止苏卿鱼和黑猫没听过,满队卫士也都愣了一下,佛室之内立刻安静下来。
&ldo;都冷静些,不过是幻觉罢了!&rdo;拉冬皱着眉头继续大喊,苏卿鱼正惊讶他怎么这么快就明白过来,拉冬已经把苏卿鱼黑猫二人拉到近旁,小声说:&ldo;心舞魔颠。&rdo;
黑猫恍然大悟状,拉冬仍然貌似平静。但女孩子毕竟更敏感一些,苏卿鱼一眼就看到了二人藏在眼角的失望与惆怅。谁又知道他们看到了些什么?许是心中最想、最盼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