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甲板长说道:“只要上了船,他们就是想打退堂鼓,也来不及了,哪能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又不是过家家。”
“其他人的船员证都办下来了吗?”金船长问。
曹大副说:“都办下来了,有两个人当过船员,还有一个在海上漂过好几年呢,有出海经验。”
“可以把这样的人利用起来。”金船长说。
“是的。”好几个人同声应道。
金船长又说:“实在不行,不要这个梦无涯了。”
曹大副想起他对梦无涯的允诺,不知怎么的,他多次失信于人,可是却并不想失信于梦无涯,总觉得这个梦无涯有着与他人不一样的地方,可又说不出与别人不一样在哪里,便道:“这么大一条船,人太少了不行,马上就要出海了,现在再去招人,不是一下子就能招来,还有,这十大几号人,天天白吃,还不是得花钱养着?多一个人总比少一个人好,还是要着吧。”
“可他没有船员证,怎么办?咱们吃过这个亏,船上尽量不要黑船员。”
“我正在想办法。”曹大副说,心里却在想:连渔业公司都才好不容易又是送礼又是请客才重新拿回了运营证,还挂羊头卖狗肉地把名号从“天外天”改成了“天边外”,金船长是不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过于小心了一些?
金船长说:“这次出海,必须把遭受的损失夺回来。”
“是的。”
下午,曹大副和朱二副来了,曹大副手拎一个大皮包,对大家说:“恭喜你们,你们的船员证全办下来了,你们成了正式的船员。”他把船员证全掏出来,让各人自己拿着看,但看过后,他又一本一本收了回来,说:“这东西当然不能由你们保管,由我们统一保管。”
有人问:“等我们做满了,从海上回来了,这本船员证是不是就归我们所有啊?”
曹大副回答得模棱两可:“回来再说。这可全都是船老板花了大价钱办下来的,你们里面那么多旱鸭子,又没接受过任何技能培训,要是想吃海上饭,就凭你们,八辈子也办不下个船员证。”
只有梦独没有拿到船员证,他问:“曹大副,我的船员证呢?没有船员证,我是不是就不能下海啊?”
曹大副淡淡地笑了笑,对梦独说:“你跟我来一下。”
梦独跟着曹大副走出屋子,走出院子,走出过道平房,曹大副在门鼻上挂上了锁,却没有把锁簧按下。
曹大副说:“你连身份证都没有,我怎么给你办海员证?你呀,就当个黑海员吧。反正,干活的时候有你,大船靠港的时候你就别想着上岸看看逛逛了;还有,万一水上公安真的碰巧了来查,我们会想办法罩着你的,也自有办法。”
梦独说:“我有身份证呀?”说完,他掏出了他的印有“梦无涯”名字的假身份证。
曹大副说:“看来你也不太实在啊?你不是说你没有身份证是个盲流吗?可是现在晚了,来不及了,明天得出海,金老板是请了高人看过日子查过时辰的,一刻提前不得一刻拖后不得。”
梦独手拿身份证,怔怔地看向远处的大海。
曹大副虽那么说,却还是接过了梦独手里的身份证,仔细地看着身份证上梦独的帅照,又仔细看着上面显示的出生年月及户籍所在地等等信息,继而,更仔细地看着上面的水印,忽然,他噗嗤一声笑了,竟然笑得几乎要弯下腰去。
曹大副说:“假的,假的,哈哈哈。连我都看出是假证,办海员证的时候就更混不过去了。假证可以用,但得看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用,要是碰上了公安,就这张假证,他要是心情不好都能把你关十天半月。唉,梦无涯,你这么着急上船下海,不会是个逃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