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独打开门,站在门口。
是一个学员,对梦独说:“队长叫你。”
梦独按着礼仪进了瞿冒圣的房间,在瞿冒圣的瞪视下规规矩矩地站着,一动也不能动。
瞿冒圣说:“你的未婚妻为什么来这里找你,我清楚,你比我更清楚。我明告诉你梦独,你别小看这个事儿,你要是处理不好就可能会被退学,退回原部队,丢你原来所在部队官兵的脸,当然,你自己不光丢了前途,还更丢脸!”
梦独终于抬起头来,直视着瞿冒圣的脸,他说:“队长,我想跟你说的是……”
瞿冒圣打断梦独,道:“我没时间听你说什么,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用不着给自己辩解,我不听,不想听。你去吧。我现在给你的任务就是,你好好接待他们,哪怕是与你不相识的老百姓,到这里来找你,你也要笑脸相迎,要军民团结,要搞好军民共建,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吧?好了,你回去吧。”
“是!”梦独向瞿冒圣敬了礼。
梦独重回值班室,拎起暖水瓶朝茶杯里续了点水,脸上尴尬地挤出一点儿笑容,道:“哥,你喝水;苟怀蕉,你也喝水。”这是他第一次叫出她的名字,完完整整,“苟怀蕉”,而不是“怀蕉”。
“你也坐吧。”苟怀蕉说。
“学会抽烟了吗?”苟怀砣问。
兄妹二人的声音皆平缓了下来。
“不抽。”梦独说。
“该学学抽烟哩,在社会上闯,需要呢。”苟怀砣说。
“是的。”
“俺不想来这里,是你逼俺来的。”苟怀蕉说。
苟怀砣接着苟怀蕉的话说道:“你不知道啊,你给俺五妹妹扔下那句话就走了,她回到家里,不吃饭不喝水,天天哭,人,瘦了一大圈。要是再不来找你,怕是要出人命了哩。”话里明显含着夸张的成份。
梦独不由看了苟怀蕉一眼,发现她依然那么强壮,一张脸,除了更加显老以外,倒不太显出消瘦来。也许她真的因为他的话而寝食难安,却由于健硕而不能在身体上显示出来。
苟怀蕉当真无声地抽泣起来,准确地说,是用气声来抽泣。
梦独确有些害怕苟怀蕉的无声升级为有声来向他人表达她受的委屈,便撕了几张卫生纸,递给了苟怀蕉。
苟怀蕉接过卫生纸,擦鼻抹泪,好在,渐渐停止了抽泣。
梦独不愿改口说自己对婚约的妥协,但现在在他所生活的学员十四队这个大庭广众之下,他避谈婚约,而是问:“家里好吗?”
“哪个家?”苟怀蕉问。
“两边老人都好吧?”梦独问。
“两边老人是谁?”苟怀蕉追问,她意在逼梦独对苟娘叫出“妈”或“娘”来。
但梦独并没有回答苟怀蕉的追问。
苟怀砣把问题揽了过去,说:“两边的家都是你们的家,两边的老人不是爹就是娘。”听上去,他像是在为梦独解围。
此时,苟怀砣的话并没有让梦独意识到,他们暂时没想把他逼上悬崖,他们来这里是维护婚约的,是给婚约加上一重更加牢靠的保险的。
梦独避谈婚约,但是苟怀砣和苟怀蕉还是要谈。
苟怀砣说:“队长也说了,说你这种情况,在学校读书,不能结婚。俺理解。可你要是念完了书,提了干,就还是不跟俺妹妹结婚呢?俺们怎么办?”
梦独说:“我早跟她说了,我不想耽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