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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沙丘（第1页）

&esp;&esp;贺子朝去参观沙丘。

&esp;&esp;沙丘在大漠中央，从义阳国北部的代山出发，还需要行一百里车路。颠簸中，陪行的少年开口称谢：“皇后另有书信讲明贺大人事。大人高节，是义阳国的恩人，入了我国，就不必再过如履薄冰的生活，往后由我招待大人。我是皇后姊……哦，皇后是我姊，我是她最小的弟弟，名为绩，大人不弃，可以叫我‘阿獳’。”

&esp;&esp;贺子朝恭谨又漠然：“原来是义阳王子，失敬。”

&esp;&esp;沙丘附近荒芜，车马到绿洲为止。两人改乘骆驼。午后一时，贺子朝远远地看见沙丘的方顶：广漠上凸起一座大堡垒，看守坐在蓝天下敲鼓。

&esp;&esp;贺子朝回忆草图，再对比眼前的实物：“沙丘只关押一人？”

&esp;&esp;“是。”

&esp;&esp;厉绩带贺子朝从堡垒侧门进。四只短靴走出一串稠声。

&esp;&esp;贺子朝看脚下，又看头顶，环顾四周时无所适从——土的堡垒里陈列刑具，都是贺子朝见识过的纸样，具象以后残酷更甚，还有没见过的头骨，在角落堆成小山，由一盏灯照亮。灯是后置的，原来这里与灵飞行宫相同，入夜不见天日。

&esp;&esp;看守非常殷勤，赶来倒水：沙丘自年初起空无一人。贺子朝是珍稀的远客。

&esp;&esp;“一夏以后，血干了，连野兽也不光顾。我真成了方圆百里唯一的活物，只能拼命演奏，上月吹烂了胡笳，才换的马皮鼓，”看守积攒了许多话，“这位大人面相好，是中原的朝官吧，呀，莫不是新上任的都尉？”

&esp;&esp;贺子朝反问他沙丘关押的人去了哪里，看守一下子为难了，频频目视厉绩：“问些小人知道的嘛。”

&esp;&esp;，是崩无忌一气写成的。后梁帝看出来了，想试试他的嘴上功夫是否依旧，顺便试试连美人，便掀开衣摆：“读。”

&esp;&esp;连美人钻进去。崩无忌也开始读，到一半时却拍着残腿叹息：“陛下将那人从沙丘移到灵飞行宫，是何意呢？难不成活到最后的是他，陛下也要放吗？”

&esp;&esp;“嗯？”

&esp;&esp;“陛下不是给每一位灵飞行宫中人承诺，若成为最后的生者，就放他们自由？”崩无忌开始听春宫，不太清醒。

&esp;&esp;后梁帝轻轻摇头，不知道是在责备崩无忌，还是在赞叹连美人。

&esp;&esp;他挺腰：“我见那人时，曾告诉他，如果能活到最后，就送他回沙丘。”

&esp;&esp;崩无忌把嘴闭上。

&esp;&esp;一刻以后，君臣同时嗤笑又忍住。

&esp;&esp;连美人在衣摆里，一会冷一会热。

&esp;&esp;回到宫中，她立刻给息再写信：“冯易，崩无忌，义阳王子。”

&esp;&esp;息再来不及分析，接着收到省中发来的敕书：皇帝批评他与西北国擅通消息，更与大逆贺子朝往来。即罚财物，并削爵为五大夫。

&esp;&esp;他欣然领罚，忙到中夜，才有空回复连美人：“叁人之间，或有一桩丑闻。”

&esp;&esp;息再不会言过其实。凭借眼力与头脑，他大概能推测出，后梁帝长久地折磨一人，或是为了掩盖往事：帝王总是越心虚时越无情。

&esp;&esp;但加上崩无忌，则往事不会太美——这人一身低俗，尤其好色，人为他辱，大概要剥换一遍脸皮，才能消除不适……

&esp;&esp;连美人对“丑闻说”不是很满意，认为息再在敷衍，便怀揣书信去见后梁帝：“那日陛下与无忌在笑什么？”

&esp;&esp;后梁帝兴致好，揽住她的腰，就着衣服调情，让连美人失声以后，才告诉她：“土建一座沙丘，就能关人一生。难道不值得高兴吗？”

&esp;&esp;连美人舒服地流下涎水，没忘记捂胸口，防止书信掉出来。

&esp;&esp;鹿骨、齿钳和钉链卸去以后，后梁帝曾建议晏待时：“死？”

&esp;&esp;有胡笳声。

&esp;&esp;晏待时说不必，后梁帝很高兴：“那么入灵飞。”

&esp;&esp;一副破烂的人体，要叁四人架着放上车。车底很快渗血，混进沙中。沙走完了是土，路过几千里。

&esp;&esp;到灵飞宫北的高飞阙下，车夫发现车里的人与车厢粘在一起，不忍地流下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