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难道你怀疑本官随意办案?”祁瑾序懒懒往后一靠,对着门口吩咐:“常舟,把告状人领进来。”
“是。”
很快,常舟领着个妇人进来。她捧着个黑漆盘,盘中放着一饼香蒲叶包的茶饼。
单云华转头,瞧见的正是此前鬼鬼祟祟躲在廊柱后的那名妇人。
妇人一进门就扑通跪下:“大人,你要为民妇做主啊!民妇听说单家做的茶好,才特地花了二十文钱去买,谁知道单家黑心,卖给我发霉的茶。你是不知道,我丈夫喝了发霉的茶,差点要去半条命。”
“民妇上有婆母要服侍,下有孩子要喂养,全家就指望丈夫出门做工挣钱,没想到喝了单家的茶一病不起,脸色发青,求医问药也没用,往后可怎么办哟!”
“是她!”她指着单云华:“这个黑心肝的人,要不是她,我丈夫又怎么会变成这样?求青天大老爷为民妇做主啊!”
时隔半年茶盐司再次开堂,堂外就是街道,路过的人纷纷好奇围观。听得这妇人声泪俱下,身世可怜,颇是同情。
“你胡说!”婢女明夏气道:“我家小姐才不是那种人,分明是你故意诬陷!”
“我诬陷?”妇人顿时跳起来:“我可是有证据的,呐。。。。。。”
她拿起盘中那饼茶对着堂内堂外的人扬了扬:“你们看,这饼茶就是单家作坊的茶,我前日买的,买的时候还有人亲眼作证。”
茶饼外包着的香蒲叶上就是单家的标记,明夏看见了,竟是反驳不得。
“小姐,这茶叶。。。。。。”她担忧地看向单云华,小声道:“是咱们作坊的。”
这时,坐在上首的祁瑾序出声问:“单二小姐,此事你怎么看?”
单云华接过妇人手中的茶饼仔细查看。单看外表,香蒲叶上的标记确实出自单家作坊,再看里头的茶。。。。。。少顷,又放在鼻尖嗅了嗅。
“敢问这饼茶在何时何地、从何人手中买的?”她转身,不紧不慢问那妇人。
妇人见她温声和善,眼底闪过一丝惊讶,立即道:“我刚才说了,前日在你单家作坊买的,至于何时,也就晨市赶集的时候。具体我忘了,但我的确是在你单家作坊买的,随我一起的还有街坊王大娘,她可以作证。”
很快,王大娘被带来,她进门径直道:“那天我跟阿秀一起去集市,茶也是我陪她去买的。”
“买的可是这饼?”祁瑾序问。
“对对对,就是这饼,后来阿秀的丈夫吃了就病了。”
堂外,围观人群嗡嗡地议论起来。
“单二小姐,你还有何话可说?”祁瑾序看向她。
“祁大人,”单云华道:“民女认为其中破绽颇多,香蒲叶上的标记确实是单家的不假,但也不能证实里头的茶就是单家作坊的茶。若是有人调包茶饼故作陷害,祁大人,这又该怎么判?”
她话落,周围人的声音渐渐低下来,有人点头道:“确实,香蒲叶是香蒲叶,茶饼是茶饼,如果把里头的茶换了说成是单家的茶也有可能啊。”
“对啊对啊,毕竟卖发霉的茶叶是砸招牌的事,单家制茶这么多年了应该不会这么粗心大意吧?”
听见围观人群开始向着单云华这边,那妇人面色着急起来。她不着痕迹地往人群里使了个眼色,然后说:“这也好办,是不是单家的茶请专门的人来辨认不就知道了?”
“也是,外行看不懂,请懂的人来不就一切明白了吗?”又有人说。
“我们小姐最懂茶,她说茶不是单家的就一定不是。”明夏挺胸昂头:“何须请他人来?”
“贼还说自己冤枉呢,岂能自证?”
“你——”明夏气得脸色涨红:“假的就是假的,还怕旁人鉴定不成?是什么人你们只管去请来。”
祁瑾序依旧散漫地坐在上首,将众人的表情看在眼底,半晌,缓缓出声。
“单二小姐以为如何?”
话落,几乎所有人都看向单云华。
她的视线仍在发霉的茶饼上,秀丽的面庞平静清冷。
须臾,她点头:“全凭祁大人做主。”
“好。”祁瑾序端茶欲饮,想到什么又放下,对旁人挥了挥手:“去请人来。”
来人很快,而且单云华也认得,正是建安郡茶叶商会里的胡掌柜,此人跟姜家的关系匪浅。
当看见这人,单云华心底不禁冷笑。
此时此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今日之事分明是姜家做的局,意在把她单家扯入深渊。这妇人口中的“专门之人”是早已安排好的,此前她的那番话想必也早在她们意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