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阳光很好,看着和煦又温暖,让人能想象出当阳光洒在身上,会懒洋洋地给人带来一阵困意。如果没有这个孩子的话,他也能光明正大地走在阳光下,坐在长椅上晒太阳,白沫低低的叹了口气,看着自己的肚子,露出一个无奈又怜爱的浅笑。虽然这个孩子的存在,让他多了很多麻烦和困扰,但这不会影响他爱自己的孩子。或许是被外面的阳光晃了眼,白沫也渐渐有了困意,眼皮似有千斤重,疲惫地缓缓阖上,脑袋也一点一点的,很快就那样坐着睡着了。睡梦中,白沫再一次梦到了那天的场景。每个细节都历历在目,在脑海里一一浮现,让他在睡梦中都不得安生。阮曦然绑着他的手、脱掉了他的衣服、对着他拍照、他砸破了阮曦然的头被打了一巴掌、他摔倒后,身下的血越流越多……梦越来越清晰,白沫拼命想要逃离,那个梦却像个密不透风的网,紧紧把他困住。“不要……”白沫的声音里夹杂着细细的哽咽,听着十分可怜。只见白沫脸色异常苍白,眉头紧锁,死死咬着下唇,额头出来了一层薄汗,双手紧紧攥着被子,似乎是在与什么做激烈的斗争,不知道过了多久,白沫总算从睡梦中惊醒过来,一颗心狂跳不止,还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白沫浑身虚脱般瘫坐在床上,大口喘着粗气,眼底满是惊慌,稍稍冷静下来才发现,已经出了一身冷汗。那一天,就是他摆脱不了的噩梦。这些天,白沫总是会做这样的梦,大同小异,每每都会被惊醒,之后就再难睡着。有时候,他还会梦到自己死了,刺目的血一直流着,孩子也撑不住了,可黎锦却迟迟没有过来,然后他的身体慢慢变冷,最后孤零零死在了别墅里……醒来后,白沫的精神就有些恍惚。有种庄周梦蝶那种不切实际的感觉,到底是现在有幸活下来是一场梦,还是最终死掉才是梦?他到底还活着吗?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外面阳光明媚,病房里的白沫却浑身发冷,肩膀微微瑟缩着,就像刚出生不久,对这个世界充满不安的小动物。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想哭的冲动,明明是个大人了,却还像个小孩子那样容易委屈。白沫垂着头,发出低低的啜泣声,哭声被刻意压着,像是从喉咙深处发出来似的,一双湿红的眼睛里蓄满了眼泪。就在白沫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病房外传来了敲门声,他猛然惊醒,顾不上细想,慌乱地擦了擦眼泪。进来的人是江沉,脸上挂着还算温和的浅笑,至少比对待阮曦然和悦的不止十倍。白沫抬头看了一眼,又很快垂下了眼帘,低声道,“江医生。”因为刚哭过,白沫的声音还有些哑,哭腔很明显,江沉很轻易就听出来了。想到阮曦然说的那些话,江沉看向白沫的眼神里多了些许的怜悯。若是被梁乐看到,他一定会觉得特别惊奇,他师兄居然也会同情人了?江沉虽然是个医生,但却是个冷心冷情的人,没有那种悲天悯人的情怀。他会用尽全力救治自己的病人,手术成功皆大欢喜,无法救治就跟家属说“抱歉”,活像个没有感情的手术机器。毕竟医院里最常见的就是生死,他早就做到了淡然处之,已经很少会对一个人产生特别的情绪了。江沉走到白沫床前,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了一方手帕,伸手递了过去,温声问,“怎么哭了?”自然又充满关心的问话,让白沫有一瞬间忽略了他们的医患关系,仿佛他们是一对老朋友那样。白沫迟疑了一下,还是接过了手帕,略显尴尬的朝他笑了笑,“太没出息了,做了个噩梦,被吓到了……”“别多想了,梦和现实都是反着的。”江沉低声道,声音低哑,有种安抚人心的力量。白沫苦笑了一下,语气无奈,喃喃道,“总是会梦到,想忘也忘不掉……”“孕期多思很常见,要尝试着放松心情,做些高兴的事,转移一下注意力,或者和人聊聊天。”对着白沫,江沉不自觉多说了些。白沫乖乖点了点头,就跟小朋友对待老师一样,乖巧中还透着一点小紧张。江沉看着白沫脸上乖巧的表情,突然愣了一下,不由得想起来小时候养的一个小奶猫,表情几乎是如出一辙。那只小奶猫浑身雪白,眼睛是湛蓝色的,爱粘人,又特别乖,让江沉喜欢了很久,也一直记了很久。见江沉愣神,白沫有些疑惑的看着他,温声道,“江医生,你过来是有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