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方才不过是开玩笑的。”
孟千寻强制镇定,红唇牵起一丝勉强的僵笑,她端起一杯蜜酒试图掩饰内心的慌乱,却依旧字字艰涩如刀,“请殿下见谅,切莫当真。”
长孙一澈看着那杯酒,微微一笑,有些懊恼地揉了揉眉心,“原来只是玩笑啊,本王刚才可是真的当真了呢,哎,真是白高兴一场。”
他话落,孟千寻手中酒杯一晃,沁凉的酒液顷刻洒向手背,刚欲掏出丝绢来擦拭,就听殿门口遥遥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谁说是玩笑?本宫可是当真了去,快让本宫瞧瞧澈儿新纳的妃子在哪?”
与此同时,内侍的高声通报再次传来,“皇后娘娘到!”
整个大殿本就处在寂静的尴尬中,大臣们一听这通报立时面色惊愕,纷纷放下酒杯,出了座位,恭敬地跪在了地上。
群臣跪地,众皇子倾身,唯有长孙一澈坐在席位上冷睨了眼楚嬛,依然姿态悠闲地撑着下颚,将目光随意落在一侧,似若未见。
桌下的手却是缓缓抬起,按在了腰间的血红长剑上,整个人面色透着隐忍的恨意。
楚嬛坐在轮椅上,护甲深深刻入木板中,瑞凤眼底闪过凄楚,却是如司空见惯般敛了下去,声音染上几不可见的暗哑,“都起身吧。”
然,那声音未落,众人身后一望无际的夜色中,蓦然响起一声雄壮的野兽嘶吼。
旋即,便见几名侍卫狼狈地四下逃窜,大家还未来得及起身,就连忙惊恐地抬眼望去,惊见楚皇后身旁的殿门外,多了一团模糊的黑影。
壁画缠绵,烟花水色,可偏生却有一人如世间最锋利的刀,突兀地劈开这番景致,堪比流星惊艳地划亮了众人的眼。
连绵不断的烟火似乎在刹那定格,随着遍地的抽气声,人们终于看清了那团黑影,而长孙一澈目光落在那处时,原本眼底的冷蔑变成了恍惚。
朱门大敞,一人一狼逆光而来。
一女子长身端坐在狼背上,猩红的披风下是白底绣滕纹劲装,眉目旖旎,黑瞳明耀闪动,透着智慧的光芒,夜风拂来,卷起衣带与长发共舞,令她周身都透着清冷而朦胧的气质。
不同于孟千寻的高傲逼人,亦不同于姬魅桥的千娇百媚,或是青黛的楚楚可人,这样的女子,只能让人遥想到晚春独自仰望苍穹怒放的桐花,清傲绝尘,冷入骨髓。
若说场中佳丽国色天香,那她的出现则如神女下凡,霎时间夺走了万物的风华,天地为之失色。
更甚是将今日夜宴的主角,孟千寻,那过于艳俗的姿容给完完全全地比了下去。
那样的美,令人嫉妒地想要狠狠毁掉!
孟千寻震惊地站起身。
因为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她这几日恨不得将之碎尸万段的尚离墨!
而姬魅桥看见来人顿时面色铁青,就连一向处变不惊的长孙一凡眼底都掠过了几丝惊诧。
怎么回事?
昨夜姬魅桥明明说的好好的,她已将毒下到了尚离墨体内,就算她大难不死,那么与刑风的一番厮杀后,也必将气血攻心,立刻暴毙而亡才对!
可她却是容光焕发地出现在了所有人面前,而且那装束,竟是五年前的那一套!
在千百双惊愕的目光下,离墨从破霄背上翻身而下,不疾不徐地走到了楚嬛的身边,然后侧眸与她目光相接,缓缓勾起唇。
那一笑,像是一个无声的暗号。
蓦地,一道刺人的目光射向离墨,离墨转眸看去,恰对上姬魅桥一双怨念缭绕的媚眼。
呼吸在刹那间滞住,离墨披风下的手死死刻入掌心,无数残破滴血的回忆如洪水涌入大脑:千叶门满门被屠,未满月的孩子被生生砸死在自己面前,而她奄奄一息,步步带血地从皇城爬向疯人崖,等的却是亲眼见证明川被火焚!
原来,这一切都是她最疼爱的妹妹一手策划的!
气血在瞬间冲上脑门,离墨只觉眼前一黑,大脑一片眩晕,她狠狠闭上眼,从未想过,两人五年后第一次的坦诚相对,竟会是在长孙一澈再次封妃的订婚宴上。
而楚嬛的手却在这一刻,悄然探入她披风下,将她冰凉收紧的手握住,一股温暖如春风的内力缓缓注入她体内。
同时脑中闪过一个声音:“既然活着,就要好好活下去,你不会再有第三次机会!”
隔壁老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