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么可笑,他苦苦觅寻的杀父仇人竟是自己的生母,支撑他活了十四年的仇恨竟是这般可笑。
暴风狂雪之中,红衣男子策缓缓抬起头,一双漆黑的瞳眸毫无光泽,
哈哈哈……哈哈哈哈……
寒魇突然仰天大笑,笑声哀壮沉痛,其间悲伤乍现。
傅夫人鬼神附体一般,游走离开竹楼,寒魇要她的命,随时可来取之,既然今天没有杀她,那她就该回去料理一下自己的后事。
“姐姐,是你么?”
一把油纸伞撑开,女人衣着赤色长裙,外披了一件同色狐裘,手里拎着饭食朝她徐徐走来。
“曼……曼君?”
“姐姐”
洪曼君松了手中之伞,两姐妹相拥在一起,洪曼君哭道“我早就想找你,可是一直不敢,我怕寒魇看出什么来”
傅夫人抹了泪,可很快又流下来,最后干脆由它去。
她道“我告诉严儿了,他已经知道杀死他爹的凶手是我”
“你,你怎么能说呢!”洪曼君斥责。
“欠下的总要还,我已经欠他太多,这条命早就不是自己的了”
“你有没有受伤,寒魇有没有伤害你?”
洪曼君摸着她的胳膊,傅夫人摇头,泪水止不住涌出“你去看看严儿,他伤的比我重”
她指的是心伤,看得出寒魇的心受伤了,可是她治不了,一切的伤痛罪责因她而起,她真的无能为力。
洪曼君听闻,丢下傅夫人不顾一切地往竹楼跑去。和寒魇生活了十几年,形如母子,早就有了感情。
…………
“娘,寒魇哥哥,你们在哪里?”傅雨骁在竹楼外大声喊道。
终究和小泥巴主仆一场,她没有把自己房间里的狗洞告诉小莲,傅雨骁这会儿才能站在竹楼找人。一想到小泥巴和小莲站在门外笔直的背影,她忽然就感动了,以后得对小泥巴好一点。
一场风雪把路给掩了,她花了好长时间才绕上竹楼。
风雪意犹未尽,飘飘洒洒,将身后的脚印覆了一层又一层。今年的寒冬分外的长,格外的冷,不知要冰冻几时才能消停。
傅雨骁没有撑伞,任由暴风雪吹刮,眼前大雪封山,险些又栽了下去。
“寒魇哥哥……娘……”一遍又一遍的呼喊在雪野上传出。
回答她的只有朔风呼啸。
那里好像是他们以前看日落的地方,寒魇哥哥会不会在那里?
风雪没到脚踝上方,一双鞋子冰冷冰冷,她踩在雪地上往小丘跑去,每一步都走的艰难,好不容易来到小丘,脚下却踩空了……
啊,傅雨骁连人带雪一同滚了下去……
皇天不负有心人,这一跤果然没白滑,寒魇真的在这里,只是他没看到她。
他弯着背将头埋在膝盖上,好像睡着了,火一样的衣裳上面落满了雪,萧条,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