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抱着小婴孩,脸上的肃杀倦意尽数消散,仿佛只有婴孩纯真的笑脸才能抚平她心底的汩汩怒意。
一旁的贾宝贤站着不敢说话。
皇后的手指拂过婴孩滑溜溜的脸蛋,婴孩竟是张嘴而笑“樽儿笑了”
这做奶奶的喜悦无外乎看到孙儿对自己笑。
眉眼微抬,瞥到贾宝贤那张怨怒满面的愁容,顿时凛然。贾宝贤那点小心思她还不知道。
将怀里的小皇孙递给鄂嬷嬷,凤眸扫到她脸上,贾宝贤浑身战栗,不由得咽了口口水,只听见皇后浅声开口,道“母后知道你在想什么,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可以任人欺凌的傅瑾言,如今就是我们姑侄联手也不是她的对手。樽儿是你最后的王牌,要想以后过上好日子,就回去好好把你儿子抚养长大,别再耍那些无用的心机手段在傅瑾言身上”
“宝贤明白了,谢母后提醒”贾宝贤埋下头,满肚子的不甘和委屈,让她伏低做小,可能么。
贾宝贤走后,大宫女前来禀告,将一截自鸽子身上取下的信笺呈上。
“你说她会听本宫的劝吗?”皇后一边打开信笺,一边有意无意地问大宫女。
大宫女,张了张嘴,却是没说一句话。
“不会对吧”皇后自问自答,忽而笑道“本宫也这么觉得”
因为她姓贾,身上流着和本宫一样不服输的血,哪怕是拼的鱼死网破。
纸张摊开,‘静月庵’三个字映入眼帘。
皇后将纸一点一点揉进掌心里,那神色宛如捏死一只只蚂蚁一般。
“你说傅瑾言到底在乎什么?若是本宫抓了房泠月来同她换圣旨,行的通么?”时至今日她还会像当初那样在乎和房泠月的母女亲情么。
大宫女还是沉默,这回连嘴都不张一下,她不敢妄自揣测主子的意思,更何况她的主子是皇后。
她的沉默皇后早已习惯。
皇后孤自说道“若是她在乎,那本宫就赢了,若是她不在乎,本宫就……”就万劫不复了。
这种事很难说,就像你人在树上,下面睡了一只老虎,不知道老虎是真睡着还是假睡着。若是真睡着,你还有机会爬下树逃跑,最多将它惊醒后被咬死;若是假睡,那你下了树就是死路一条。
曾经傅瑾言因为房泠月而顶撞她,那时候她罚了她,若是没有傅相的事,她会一直以为傅瑾言的心中存有亲情,如今已不敢肯定了。
既然要挟走不通,那不如让她们母女坦诚相对……
“皇后说了什么,姑娘脸色怎么这么差?”盈香一边为她斟茶,一边打量她的神色。
傅瑾言端起茶水一口饮尽“我不是因为皇后而心烦,掉了牙的老虎,没什么可上心的”
王延昭和慧妃确实站在冥王那边,可是王芙还是她的棋子呢,她有什么好怕的。牵住了王芙,害怕王延昭和慧妃不靠向太子?
她正真烦恼的还是傅瑾瑜临走那忿然的一瞥,到现在都像一根刺扎在心里面。
那是一个月前,傅夫人的葬礼。
傅瑾瑜愤然跑来她的飞烟阁,像质问一般同她大吼大叫“你为什么要把大娘的尸体火化,为什么要将她挫骨扬灰??爹爹都气病了你知不知道!”
傅瑾言义无反顾地打开胭脂盒,沾了点胭脂往脸上涂抹,铜镜里面的女子绝色妖娆,没有半分守孝之色。
“什么叫挫骨扬灰,话别说的那么严重,我只是方便爹把大娘带在身边而已”傅瑾言不紧不慢,缓缓道出。
“方便爹把大娘带在身边?”傅瑾瑜没听懂她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和爹明天就回尚溪老家,带着大娘的骨灰离开”傅瑾言一字一句,铿锵坚定。
傅瑾瑜怒而诘问“大娘死了,不代表相府垮了,你凭什么让我们回老家”
“就凭我是太子侧妃,爹病重告老还乡,太子已经奏明皇上”铜镜中的丽颜有些愠怒。
傅瑾瑜倔强道“我不走,我要等大姐回来”
“傅雨骁弑母罪行成立,你等不到她的,明天我会安排马车送你们离开,太子随后会封了相府”
“不可能,大姐不会杀死大娘,我相信她,我就要等她,就是要等她……!!”
啪————
傅瑾言一巴掌甩在她脸上,继而愤怒道“明天你们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由不得你!!”怒气横生,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傅瑾瑜摸着肿痛的半边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红红的眼眶里蓄满了泪“二姐你打我,你从来都不打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