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片刻,叶流尘咬咬牙,把身上的雪花拍打干净,就走进了学舍。颜如坐在榻上,拿着一卷书默默的着,到叶流尘进来,只是轻轻皱了皱眉。
“学生拜见颜如老师!”叶流尘极为恭谨,身体都带着一丝不常见的颤抖,生怕有什么不合乎规矩与礼仪的小动作。
“呵呵,你这孩子不是最是讨厌这些东西吗,所以就在我这里听了两节课就再也不来我这间学舍,今天怎么冒雪而来?”颜如放下手中的书,指着叶流尘笑着说。
“学生遇到一些麻烦,想请老师解惑!”
“为了破境入千识,为了墨组考核?”颜如丝毫不意外的接连问道。
叶流尘终于有了些疑惑,启蒙学堂的师父和老师们,似乎总是足不出户就可知天下事,甚至是关于自己的一些私密事情,暗自放下心中的疑问,才慢慢的说:“老师,儒家最是讲究礼法,可是为什么儒家修行者除言师之外,为何会出现任侠?”
“不合规矩对吗?”颜如轻笑。
“是,不合规矩!”叶流尘说的斩钉截铁。
“按儒宗法度,我以一介女流的身份出任学堂教授,甚至担任你们其中一些人的授业恩师,合乎规矩吗?”颜如忽而站起了身子,好的眉头扬起,问着叶流尘。
“不合……”叶流尘止住了话头,不敢继续说下去,慌忙的向颜如行礼致歉,“学生失言了!”
“确是不合规矩的,为什么不敢说呢?”颜如赞赏的着叶流尘,丝毫没有理睬叶流尘脸上的惊讶神色,却话音一转,玉指轻点其他学舍的方向,好奇的问,“你这一天几乎跑遍启蒙学堂的各个学舍,可有什么大的收获?”
“有一些收获,只是觉得愈发疑惑,愈发……”叶流尘低下头,有些痛苦的说。
“愈发矛盾对吗?”
“是!”叶流尘抬起头,着颜如,十分欣喜。
“千识境界,为何叫千识境界?”颜如指尖微微泛出光芒,轻轻点在叶流尘的眉心,娓娓说道,“千般识藏,是为千识,可是感官与识感怎么才能更加敏锐,才能发挥原本贮藏起来的潜能呢?”
颜如说完,回身坐在榻上,捡起书案上的书继续津津有味的读起来,竟不再管站在原地一脸停滞的叶流尘。
叶流尘的脑海中满是各种文字在舞动,不时有文字组成的诗句和文章重重的砸在他脑海中央,然后就在其中引起一圈圈的涟漪,知道那些文字慢慢消失在脑海里,叶流尘揉揉有些发涨的脑袋,才醒转过来。
“老师,刚才是无类指?”叶流尘缓过神儿来,惊骇的问道。
“嗯!”颜如专注的着书,声音很小,似乎根本没有什么感情。
“徒儿谢过师父!”叶流尘忽然跪下,行了庄重的拜师礼。
“知道这声师父意味着什么吗?”颜如的目光仍在书上,眉头紧皱的问。
“知道!”叶流尘仍旧跪着,细细的回味着无类指引出的那些狂舞的文字,慢慢觉得被那些问字轰炸的隐隐作痛的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要破裂而出。
掩在书页后的颜如的脸庞终于露出了疲惫的笑容,轻轻的说:“既如此,便起身去吧!”
叶流尘闻言,慢慢起身,走出学舍。
雪下得很大,叶流尘却恍若未觉,他的脑海中到处都是今日见到的各位老师的声音,它们不断的回响在他的脑子中,他只觉得脑子越来越痛,越来越痛。
也许是大雪打乱了视线,也许是脑袋实在太痛,叶流尘转了一圈又一圈,终于来到了医舍。
“文姿姐,我头好痛!”叶流尘一只手捂着脑袋,感觉眼前一片模糊。不同于其他学舍的授业老师或者师父,伊川文姿是与叶流尘他们年龄最相仿的了,而且医舍里少有人来,只有叶流尘经常过来学习,所以除了欧炼以外,叶流尘与伊川文姿最是亲近。
伊川文姿不是修行者,她仅仅是位杏林圣手,到叶流尘一身积雪跌跌撞撞的进来,急忙放下手中的药草,扶着他坐在床边,取出金针想要施救的时候,却停下了动作。
“红叶,你这是要破境了啊!”伊川文姿放下手中的金针,惊喜的说,她虽然不是修行者,但是作为医者,要比寻常的修行者还要见多识广的多。
“破境?”叶流尘额头的冷汗稍减,眼神清明,“可是从没听说过破境时会有这样的现象啊!”
“你先打坐休息,我去给你取点儿沉香木来。”伊川文姿安慰一声,去草药中翻捡出几块上好的沉香木,点燃后放在窗台,叶流尘道了声谢,忍住痛苦,闭目打坐调息。
伊川文姿望着不时皱眉的叶流尘,轻叹一声,走到药台旁默默拾掇一番后,在沉香木的香气中,以手扶腮坐在药台旁沉沉睡去。
雪夜里,充盈着药草味道的医舍恍惚间像是被一层淡淡的薄雾笼罩了,雾气中的叶流尘渐渐舒展了眉头,雾气中的伊川文姿右脸上的皱起似乎脱落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