遏索山往西,康居本部人马,都聚集于黑水河与叶叶河之间这片水草并不算丰美的地方,再往西去,就是黄草泊和后世所谓的阿拉山口。
些许白云,几朵野花,成群的牛羊在悠闲地吃着不长的草儿,偶尔有几匹调皮的小马抬起前蹄,在河滩上踩出一片水花,溅得边上的老马嘶鸣不已。
这些天从草原各处,从肃州、西州、庭州,甚至从热海、疏勒、休循州等地,源源不断地有人聚集于康居本部所在之处。
一开始回鹘人感到震惊,以为康居人要起事反抗,当康山昱派遣的部下到达回鹘牙账说明情况,而后仆固俊又派人到康居本部细细查探后,才确定他们是在举行每五十年一次的昭武九姓祭祀活动,见回鹘人放下心来,康山昱又乘机送上了大批牛羊后,所以回鹘人并没有再为难他们,任由各路人马纷纷到庭州以西的这片草地。
看着众人都凝神盯着自己,坐在正中的牛皮大帐内的张宁有些哭笑不得,张景球说自己是已故前归义军节度使张淮深的私生子,而这些康居人又说自己是昭武王族的传人,这他娘的,到底是哪般归哪般啊。
从拔汗那赶来的苍老祭司,正手持着一把银se小刀,轻轻地在张宁的右手臂上划开了一道血口,而后用一个黑乎乎的石盘将张宁流下的血,接了过去,然后快速地退出了牛皮大帐。
康、安、曹、石、米、何、火寻、戊地、史九姓的部族长老们都静静地坐在大帐内,等待着拔汗那祭司的最后结果,是将张宁处死点天灯,还是供奉为昭武王,就等着下一刻,虽然众人表面平静,但是不断抖动的腿和不停喝酥油茶的动作,还是透露出他们的紧张不安。
“怎么样?”
当看到那位老祭司再次推开帐帘进来时,所有人都忍不住地站了起来,康山昱和安慕客、何黑奴等人正是神情焦急。
安慕客和何黑奴分别来自安姓与何姓,对于康山昱找了明显个汉人模样的家伙,说是昭武王后裔,他们是心存疑虑的,再者,即使张宁正的是昭武王后裔,那么首先找到他的康居人岂不是获利最大?以后要昭武复国成功岂不是要被康山昱那老家伙压在身下?
所以安慕客和何黑奴等人的想法,和康山昱是不同的,他们希望这个张宁如同以往无数次说找到王族后裔那样,是个冒牌货。
拔汗那祭司没有说话,一手持着那个黑se的石头盘子,另外一手拿着把白se骷髅权杖,眉头紧皱地盯着张宁。
这位从拔汗那赶来的老祭司,其家祖正是以前的月氏王庭祭司,他的话语对于确认张宁是否为昭武王族后裔,具有权威xing。
“尊敬的王庭祭司,请问他是否为昭武王族后裔?”康山昱深深地鞠了一躬,声音微抖低头问道。
老祭司看了看康山昱,缓缓地摇了摇头。
轰……
大帐内一阵轰动,该死的,果然如同以往那般,又是个冒牌货。
“来人!将这汉狗给我拉下去,枭首剥皮点天灯祭祀长生天!”
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康山昱一阵狂怒,咆哮了起来。
安慕客和何黑奴对望了一眼,脸上露出些许笑意,他们一向与康居部不和,乐于看到他们出丑,找到昭武王印玺又怎么样?过不了拔汗那祭司的这一关,就什么也不是。
张宁虽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但是从康山昱那愤怒的表情就可以看出,自己又重新陷入危险,惊喜惊喜,这他娘的,惊是惊,但是喜又没了。
“慢着!”
拔汗那祭司右手的白骨权杖缓缓地举了起来,原本正要将张宁从大帐内拉扯出去的康山昱随从,有些捉摸不定地看了看那祭司,又将眼神转向了康山昱。
“我为何看不透你?”老祭司的声音不大,但是大帐内的人们顿时都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