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知亭东西少,本来让霍远添在车里等他的。现在和宋绍延正对面碰上霍远添也不可能坐在车里了,他把车门打开,下车冲宋绍延点了个头。
宋绍延和他们打声招呼,没多说什么。他心情还不错,曾经以为没有叶知亭,生活就会一团糟的情况并没有发生。这几天也是前所未有的轻松,不用担心自己的谎言随时都会被戳破。
也只有从a市回来的那天宋绍延发了顿疯,把家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又跑去孤儿院在院长的办公室外坐了一宿。
第二天见到院长时被院长狠狠骂了一顿,他当时真绷不住了,眼睛通红不说,手掌也握成拳头用力地砸着自己的头部。他那时候真的没有理智,可是闹完那一通也清醒了一些。后来在院长屋里坐了一下午,临走前亲自去窗台把院长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给放了。
所以现在面对叶知亭,宋绍延可以摆平心态,把他当成弟弟那样对待他了。拿钥匙打开门,他语气平和地和身后两个人说:“进来吧。”
说完,宋绍延又弯身帮他们拿拖鞋,边拿边说:“我也要搬走了,房子已经找完了。”
叶知亭有了新的生活,他宋绍延可不能落后,也要开始新的生活了。
说实话,宋绍延能想开,叶知亭是真的替他高兴,他比谁都乐意看到宋绍延能够开启一段新生活。
这回既然碰到了,宋绍延已经不打算再隐瞒叶知亭失忆的原因了。
叶知亭和霍远添坐在沙发上,听宋绍延慢慢说:“这事儿得从知亭高考那天说,他当时往考场赶,路上看见快递员撞倒个老太太。”
“那老太太脚扭了一下,快递员又跑了,当时周围没几个人不说,在场的人也没有要帮忙的意思。知亭狠不下心不管,只能自己把老太太送到医院,所以错过了前两场考试。”
“少考两科肯定得落榜,后来他复读的时候去了a市的补习班学习。”宋绍延给自己倒杯水润润嗓子,继续说,“我们孤儿院出来的孩子没什么钱,他就一边上课一边打工,偶尔还会去附近的大学替逃课的学生签到来赚点外快。”
说到这,宋绍延的目光对准了霍远添:“知亭就是那时候遇到你的。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他总会提到你。之后我意识到知亭喜欢上了你,甚至在不需要替人顶课的情况下去教室门口偷偷地看你。”
这些话说完宋绍延沉默好长一段时间,直到霍远添问叶知亭是怎么失忆的,他才动动喉结,说:“我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那天他又去偷偷看你。后来是医院联系的我,说知亭人在医院,头部伤得很严重。我去学校查过走廊的监控,可是他摔倒的地方是个死角,监控拍不到。”
“再后面就是他醒来失忆,我骗他,说自己是他的男朋友。”宋绍延回想起那时的事真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叶知亭受伤醒来,他第一时间不是在想他伤势重不重,而是把他拽进自己的谎言里,真的抽自己十个巴掌都不为过。
宋绍延的这些话霍远添几乎一字不漏地听进耳朵里,他听完后眉头紧锁,好像想到些什么,突然抬头问一嘴:“你还记得知亭是哪天出事儿的吗?”
宋绍延点点头,说:“四月二十六。”
作者有话要说: 争取三章内完结。
☆、第25章
霍远添是过一天算一天,从来不会特意去看日期的那种人。可能和工作有关,他忙的时候连自己生日都能忙忘。
可就是这样的人却对这一天格外敏感,四月二十六这几个字此刻就像块硬石头似的往他脑顶砸。他隐约觉得,叶知亭受伤的原因和自己有关。
回去的路上霍远添一直沉默,叶知亭捏捏他指尖问:“怎么了?”
霍远添轻轻捏了回去,把半开的车窗按到底。他似乎叹口气,才动动喉结说:“介意我抽烟吗?”
叶知亭摇摇头,见霍远添单手晃晃烟盒咬根烟出来。
把烟点着深深吸过一口,吐出烟气时霍远添眼里全是歉意。他先和叶知亭说了句对不起,在叶知亭露出不解的目光后继续说:“你应该是因为我,才从楼梯摔下去的。”
“你去a市医院找我那天,门口闹事的大爷还记得吧?”霍远添提到这大爷的时候紧了紧握着方向盘的手,声音也沉重起来,“他那天就是奔着我来的。”
叶知亭想到霍远添腰上的大片淤紫,不禁询问:“那你的腰……”
霍远添点点头,他态度上依旧对腰伤不怎么在意,只是说:“他恨我是应该的,他是詹婷婷的父亲。”
詹婷婷是霍远添的患者,当年为詹婷婷做脑肿瘤手术的时候她只有十二岁,手术成功后詹婷婷的父亲弯着腰对着霍远添一声接着一声的道谢。那张布着皱纹,眼里又是泪水又是感激的脸庞霍远添始终都没忘。
这些都是霍远添不愿提及的过往,只是开口说完后叶知亭怎么也联想不到手术明明成功了,詹婷婷的父亲却视霍远添如仇人一般的原因。
霍远添说:“有时候生活挺操蛋的,就喜欢可这一家人使劲儿欺负。”
他还说詹婷婷的手术费是詹父借的,等孩子出了院就托表弟帮忙照顾,自己到外地打工赚钱。
再见到詹父的那天窗外乌云密布,下了很大的雨。霍远添要下班那会儿临时加了台手术,他只知道被送来的患者从三楼跳下时头部受到撞击,被一楼花园里坏掉的小截栅栏刺穿了后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