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我忽然就看见他了。我们俩坐在地上,我趴在他怀里。
我略略挣了下他就松了手,问我怎么了。
他说我给他打了电话,却什么也不说,只一个劲儿地叫唤他的名字。
我凉凉地看着他,说我们都是被抛弃的多余的人。
他听言却较劲儿似地说:“小言,你是我很重要的人,我绝不抛弃你。我们都不要抛弃对方。”
说着捧起我的左手,对着血迹斑斑的牙印轻轻吻了上去。我想呵斥他行事孟浪,看到他虔诚的眼神时却顿时没了力气。
我洗把脸,看着镜子里的陶然,说:“我要找兼职工作,以后麻烦你多来看看爷爷,他们很欢喜你来。”
“工作?”我看见镜子里的他双目圆睁,“这个节骨眼儿了你还分心?”
“这个节骨眼儿了我不得不分心。”我用手臂抹干水淋淋的脸,“我爷爷治病需要钱。”
“我借给你啊,等以后你再还呗。”他说。
“这个……你不是跟你爸……”
“这你不用担心,我好歹有积蓄的……”我看见他垂眸,像是在思索什么。
“谢谢你,陶然。”谢谢你在暗室中为我点亮一盏灯。
“谢什么?我们是朋友啊!”他摸摸鼻子。
谢意难陈,我说为他补习,他两只黑黢黢的眼睛笑成了月牙。
一日,在陶然与一道数学题鏖战了许久后,他终于举白旗投降道:“小言,我们去放松会儿吧?”
“上次三模,你总分多少?”我看着他。
“小言,我觉得我不是学习的料,而且马上就高考了,我再这么耽误你……”
“陶然你几个意思!”忍不住失望,我以为他先前说的努力考学是认真的,“算了。”
“小言……”他拉着我的手,倒像是受了委屈,“你会不会觉得我脑子特笨啊?”
我满心狐疑地打量他。
“我从来没有这么挫败过,”他摇了摇手,又拿笔戳了戳试卷,“居然败在了这个死物上。虽然挺喜欢听你多说话,可我真怕影响你,越这么想反而越解不开题。”
“影响什么!”我叹口气,“认真听仔细做不就好了?脑子里装的那些有的没的,怎么能不分心?况且,我要是怕影响成绩还把时间耗你身上做什么?”我一直就不怎么在乎高考,是这个傻子误打误撞让我对明天起了期待。
“真的?”他看着我,双手伸向我,“那给我个freehug,我要加点儿油。这次可不准说恶心了。”
我心说我什么时候说过他恶心了?却双手先于大脑,轻轻环住了他。
“东园寺有座状元桥,要不要去走走?”我说。
“好!”他眼睛又弯了弯,“等哥解出来这道题咱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