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不想再勉强他了,他愿意做出改变,愿意退回到安全线的后面,愿意等到宁咎还愿意接受他的时候。
宁咎的手指握紧了杯子,指尖都在发白,阎云舟的话也让他理智的思考了一下。
阎云舟确实有足够的理由不想让他经历他从前在沙场上经历的一切,如果易地而处,他是不是也会和阎云舟做出同样的决定?
他低估了战场的凶残,或者也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阎云舟愿意和他坦白他的想法是他能看到的诚意,是他在对他从前擅自帮他做决定的事道歉,除了这件事儿其实阎云舟并没有什么错。
身份,阶级是原罪,却是这个世界无法绕开的大环境和前提,甚至不以阎云舟的意志为转移,宁咎闭了一下眼睛,忽然笑了出来。
将路走到死胡同里面实在不是他的风格,难道他宁咎要因为一个门不当户不对就直接将人拒之门外吗?
这似乎更懦弱了一些,他抬手拿起酒杯和阎云舟碰了一下:
“你的道歉我接受了,我是不是太懦弱了?将身份,等级给我带来的窒息加在了你身上?”
宁咎有些自嘲出声,阎云舟的眉眼舒展了一分,眼中的丝毫不加掩饰的欣赏,声音肯定:
“你如果懦弱,那恐怕没有坚强的人了,同样的情况下,没有人可以比你做的更好,你是我见过最优秀的医者。
没有你不知道要有多少重伤的将士送命,其实你身后不是空无一人,你的身后有你救过的将士,有那些将士的父母妻儿,他们会感谢曾经遇到了你。”
阎云舟没有夸大其词,他见过那些男人死在战场上的孤寡妇孺过的贫苦的日子,知道那些人因为没有了儿子,丈夫,父亲,日子会有多难过,而宁咎不知道救了多少个这样的家庭。
宁咎的眼中忽然有些热,好像眼前闪过了伤兵营中那一个个看着自己感激的目光,那些重伤下看着他充满希冀的眼神,好像是他一叶障目了。
在这个时代永远不会有他所谓的公平,他不是童话故事中走出来的不谙世事的公主,强求时代,阶级的扭转,只会让他走到死胡同中而已。
阎云舟的属下永远不可能将他放在第一位,而他存在的意义也不是与阎云舟争夺那些属下心中第一的位置。
换句话说,阎云舟能够成为那些人誓死追随的人,凭借的也不是那焰亲王的名头。
阎云舟凭着他的本事有一群人誓死追随,他宁咎也一样会成为很多人心中无可替代的那个人,这两者或许本身也并不冲突。
他举起了杯子,笑了一下:
“沟通的必要性我终于在今晚感受到了。”
阎云舟愣了一下,有些没有听懂他的话,只是手指捏住了杯子,直到宁咎说了一句:
“我们再试试吧。”
一句话将让阎云舟心都像是放下了一般,宁咎抬手碰了一下他的酒杯:
“只此一杯不能再多了。”
“好。”
阎云舟饮尽了杯中酒。
宁咎一个人坐在一旁又倒了一杯,喝了这么多他才开始有些微醺的感觉,阎云舟看着他问了一声:
“你现在还想和我一同出征吗?我尊重你的选择。”
阎云舟还没有忘记这一次争执的主要分歧,宁咎摇了摇头:
“我开始想去大部分原因是不放心你,怕你等不到战争结束就直接到阎王那去报道了。
不过现在看来我去了反而是个拖累,该交代杨生的我都交代了,一路上你听杨生的话,真的受伤了他处理不了立刻派人回来告诉我。”
阎云舟点头,宁咎一个人又喝了半壶的酒才算是放下杯子。
阎云舟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那,不用到青羊那老东西那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