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我可警告你,我看她很不顺眼,你最好别把人再招到我眼前,不然我就跟你翻脸。”江泽月连连点头,态度十分诚恳,看的余方朔只想笑,任由他再次把自己拉过去,就听他道:“你就说你吃醋了,我肯定不会让她来碍你的眼,你做你的冥王妃,地位比她崇高。”
“滚,什么时候答应你了?”余方朔嬉笑着去推他,两个人又是一副欢喜和睦的样子,看的后面的张白间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
廖婆婆十分熟悉这里的机关布置,很快就把他们带到了主墓室。虽然余方朔不清楚自己晕倒之前听到的那是不是幻觉,但是看壁画上的情况,也应该八九不离十。这个谢婉装作一个凡人在这个国家做国师,骗取了皇帝不少药材和财物,所以她的墓里绝对有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他觉得,江泽月所说的,能解他身上旱魃尸毒的药,应该就是那个皇帝至死都没等到的长生不老药。
一进主墓室,余方朔所有的目光都被墓室中间那副巨大的棺椁吸引了去,江泽月看向廖婆婆,见她点了点头,然后就朝余方朔这边摆了摆手。余方朔以为他是招呼自己过去开棺,也不以为意,刚想上去,就看见江泽月盯着他后面的方向挑了一下眉头。余方朔回头,瞬间张白间就察觉到了这奇怪的气氛,一脸懵逼,回过神来指了指自己:“我?”
“不然?”
“我又不是下来当苦力的!”江泽月毫不退让,就这么盯着他,张白间和他对视半晌,可能是因为心虚吧,还是老老实实的过去了。即便这样,嘴上依旧倔强:“堂堂一介冥王,连个棺材都打不开,还要人帮忙……”
“你再多说一句我就把你嘴撕了。”张白间对他的恐吓毫不在意,转头就朝余方朔翻了个白眼。江泽月让他站远点,说棺材里有东西,等会儿顺着空气散发出来,吸进去对人身体不好。余方朔也很听话,果断走远了一些,等他们打开最后一层棺材的时候,余方朔就看见张白间的神色也有所变动。
江泽月面不改色,从袖子里掏出一块黑色的手帕,摊开在手心里,然后伸进棺材里,也不知道拿了什么东西。余方朔还没看清,他已经收了起来,但是看体积,不太像是丹药。他问江泽月是什么东西,江泽月只是笑笑,也没有说,只是说得快点离开。
出去之后,外面天还黑着,祭坛还是他们离开时候的样子,地上躺着横七竖八的尸体,祭坛下还有一群仍在睡梦中的人。廖婆婆就让他们先回去,她得留下来处理一下这里。余方朔不知道她想干什么,但是事到如今,他似乎也什么都做不了,就只能和江泽月一起离开了。
“他们每年都要杀这么多人吗?”
江泽月顿了顿,道:“朔儿,人都要承认自己的局限性,我们都只能完成在自己力所能及范围内的事情。但这世上,有太多的无能为力,不要因为自己没有救下他们而感到愧疚。”
余方朔垂着眼帘,边上的张白间就道:“无能为力和袖手旁观是两种观念,你们这些人,习惯了强大,人命在你们眼里根本算不得什么,你们当然也不会费力去救。”这一次,江泽月居然没有回怼他,而是看着前方,一言不发。
不管怎么样,谢婉都是妖界贵族,不论她要做什么,想必冥界也不好插手。只是可怜了这些无辜之人,要受这无妄之灾。
“我会想办法的,相信我。”江泽月在余方朔身边悄声道,余方朔诧异的看着他,半晌后,笑着点了点头。可能是因为各种身不由己,江泽月才会变得逐渐冷淡,但是余方朔还是能感觉到,他还有阿泽的影子在。
余方朔趴在护栏上,眺望着远处的山峰,这地方山清水秀的,一点也不像沙漠地带,是个隐居的好地方。张白间走上台阶,回头看了一眼屋内,江泽月和廖婆婆正在屋里煮药,烟火气息熏陶着,仿佛他就是这尘世间一个普通的再也不能普通的人。
“你真想好要和他在一起了?”张白间和余方朔并排站在一起,目光远视。余方朔睫毛动了动:“也没什么不好,除了有点废人,其他都挺好的。”他转过头,看着张白间:“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来找我?”
张白间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他低着头思忖片刻,把水递给他:“在暗中协助解景河的人是我,还有那次绑架你的,也是我。”
他的语气非常平静,似乎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余方朔却已经炸毛了:“竟然是你?!!”他强压下一拳呼死他的冲动,问道:“为什么?”
见他不接,张白间就自己拧开瓶盖喝了一口,转头看向他:“因为你啊。”余方朔一脸疑惑,他还是不明白。看到他的表情,张白间心中叹息,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
“余方朔,江湖多是非,你这么天真可不行啊。我问你,你知道你奶奶为什么要把你送给冥界吗?”
“你知道?”他们就这么互相看着,半晌,张白间突然笑了,摇摇头收回了目光:“你认识唐叶吗?”
余方朔不知道这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他认识解景河,知道唐叶,就说明他关注北京的动向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人肯定不是单纯的盗墓贼或风水师,直觉告诉他,这个人可能知道他想知道的事情的所有答案。
“认识。”
“可以的话,我觉得你们俩可以多聊聊,你们两个很像,但又很不一样。有些事情,他能给你答案也不一定。”这时,张白间突然转头看了一眼屋内,道:“以后长点心吧,别什么人都相信,如果那张皮下面装的是其他人,你这会儿可能尸体都凉透了。”余方朔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看见屋内拿着蒲扇在扇火,似乎没有注意到他们这边。
再看张白间时,余方朔就发现他眸子里有微光闪动,凌冽的眼神死死的盯着自己,好像是在警告自己什么。余方朔皱了皱眉,看见他这个表情,张白间就收回了目光:“什么时候走?”
“下午吧,那边还有一些事没处理完。”
“那好,祝你好运吧。”说完,他竟然就要离开,余方朔叫住了他:“你到底是什么人?”
张白间回过头,扶了一下眼镜,痞笑道:“下次吧,如果还有机会再见面,就告诉你。”言罢,便快步离开了。
他到底是什么人?到底都知道些什么?
满腹疑问,余方朔感觉自己的脑子都要炸了,就在这时,一股难以用语言形容的气味顺着空气飘了过来。在钻入余方朔鼻孔的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的天灵盖都受到了严重撞击,使得他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他捂住鼻子就想找那气味的来源,就看见屋内的江泽月已经把药罐从小炉子上拿了下来往一旁的碗里倒出一些黑乎乎的液体。那可怕的气味就是那些液体散发出来的。
余方朔顿觉不妙,蹑手蹑脚的就准备跑路,就听到江泽月在他背后喝道:“站住!上哪儿去?”余方朔回头看他,嘴角都在抽搐:“我上厕所。”
“来,药煮好了,喝了再去。”余方朔看见他端的那一碗黑乎乎的东西,求生欲暴涨,不等江泽月反应就要跑,结果不出所料,还是被抓了回来。
看着那所谓的“救命神药”余方朔感觉自己下一秒都能昏厥过去,他强忍着恶心,问江泽月:“你确定这东西能解毒?我怎么感觉这玩意儿喝下去我就能飞升了。”廖婆婆也在一旁耐心道:“这可是好东西,别人求都求不来的,一定能解你身体里的尸毒。”
“良药苦口利于病,快喝了,很快就能痊愈。”江泽月端着碗,就往他嘴边凑,余方朔拼命地往后缩,满脸都写着“抗拒”两个字。江泽月的手就追着他走,被他躲来躲去,慢慢的也有些恼了。
“你乖一点,好好喝了我有奖励。”江泽月一脸的诚恳,余方朔就想问他有什么奖励,结果刚一张口,江泽月抓住他就把药灌进了他的嘴里。一瞬间,辛辣,酸臭,苦涩的味道逐一在余方朔的嘴里出现,他趴在江泽月腿上就是一阵干呕,恶心的,心肝脾胃肾都要吐出来了。
好不容易等他适应了,江泽月又犯贱,拿出药罐子里的药材给他看。那一刻余方朔才明白,为什么之前不论他怎么坚持,江泽月就是不让他看。那是一颗长得非常奇怪的菌子,可能是煮的时间太长了,原本的颜色已经看不出了,现在就是和余方朔喝的药一样的奇怪颜色。
江泽月告诉他,谢婉在做国师的时候收过不少宝物,其中就有很多名贵药材。她以在给皇帝做长生不死药的名义,一直在炼药供自己修炼,那颗菌子,就是她的药材之一,据说是十分珍稀,再加上几百年的地气滋养,就成了能解剧毒的上好良药。江泽月不说,就是怕余方朔听到是从棺材里摘的就死活不肯喝,事实证明,这种东西,还是有个心理准备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