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鹊见与郁迟并不打算开口,笑地暧昧,“你加入幻鹊阁,我能保你性命。”
“你以为你在和谁说话?”郁迟伸手捉了幻鹊再次贴上他面具的手,虎口紧紧钳着那截手腕儿,幻鹊眉头紧紧皱起来,手腕不安地扭动,最后被郁迟冷着脸甩开。
“幻鹊阁主若为试探我,可以回去了。若你幻鹊阁真想另起山头,下次我再听见这些话,恐怕没人能保你性命。”
幻鹊冷哼一声,揉了揉自己通红的手腕,伸手撩了帘子,长腿一迈跨了出去。后面程火的马车传来一声低低的咳嗽,也不怕被郁迟听见,颇为无奈似的,“幻鹊阁主,同你说过不必打扰教主休息。”
郁迟不再关注外面的低声交谈,整个人陷进软垫里。他的神经从昨晚开始就高度紧张,应对着包括敖烈、程火和幻鹊的每一句话每一次试探,终于能放松片刻。他抬手轻轻碰脸上的半块面具,颇为不适地动了动身子。
想念谢怀风的那个吻。
那个郁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总归是念想的吻。想谢怀风在江南时伸手碰自己的面具,也是这么问的,能看看吗?郁迟脑子里放空,放任自己的思绪在这个瞬间被谢怀风三个字填满,高强度的紧张让他极度思念谢怀风。
他现在在干什么,在落日山庄吗?还是已经收到了青喙的消息,动身赶往关州了。谢怀风现在已经知道了万魔岭的位置,剩下的就是各教主要势力分布,天残教应该是准备在关州发展,而雷火楼和幻鹊阁在哪里他还并不知道。
谢怀风会来关州吗?应该不会,时机还不成熟,谢怀风没理由露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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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走得不算快,万魔岭距离关州本就不算太远,他们第二日到了关州境内,住下一晚又过上一天才抵达关州中心的漳安县。
行经三日,临到漳安县的时候一个白色小鸽子落在青喙肩头,青喙伸手解了鸽子脚上的字条,转头递给里头的郁迟。
“少主。”
郁迟用刀鞘挑了帘子伸手接了,看清楚上面的字之后拇指下意识往纸面上摩挲两下,折了两下收了起来。谢怀风的字迹,这人简直胆大包天,仗着上头写着的是程火等人也会陆陆续续收到的消息,光明正大地派来谢家的小鸽子。
谢怀风接手落日山庄,稳州几处教众被扫清。
郁迟闭上眼睛,死死压住他被那字条上飘逸的谢怀风三字勾起的波动,再睁开眼睛时又换回那副冷淡的眼神。谢怀风已经有所行动了,他现在作为并无实权的魔教教主应该做什么?
天残教意图占领关州。天残教,二十年前天残教盛行,教众以豢养女童为乐。郁迟目光微动,想起昌子县的那户人家,那个女人怀里抱着的婴儿,是男还是女?
漳安县丝毫不闻人声,郁迟下了马车,只看见萧条的镇子。
有两人立在不远处,看见一身红衣的程火忙迎上来,“程楼主,教主在里面恭候多时了。”
程火往旁边一让,笑着将郁迟的身形露出来,“教主这个称呼可再不能随便叫了。”
郁迟面上未动,那两人却是很惊讶似的,“哎呦,想必这位就是严少主了,我们教主也等候您多时了。”
郁迟不在意这两人在称呼上玩的游戏,抬脚往漳安县里面走。
郁迟在关州长大。
虽然他小时候几乎没有出过慕容家的柴房门,但是从慕容家逃出来之后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是在关州的。那时候的漳安县虽然没有现在繁华,但却是人来人往。青喙跟在郁迟身旁,面上表情不太好看,“少主,天残教已经在此多日。”
青喙话说得隐晦,郁迟却明白他的意思。
家家户户关门闭窗又如何,难道还真能挡得住想进去的人?
“女孩儿?”
“应该没看错,哪家还有女孩?这两条街前日不是搜完了?”
“走,咱兄弟俩去看看,上头要的够数了,这个咱俩分,怎么样?”
郁迟目光很冷,他脚步一顿,转身往那边看,并没有看见人。他耳力好,这两人应该隔了一条街。走在郁迟身后的程火自然也听到了刚刚天残教那两人的对话,笑着上前拍郁迟的肩膀,“怎么?”
程火手放在他肩膀上,低下一点头,也放低了声音贴着郁迟耳朵,“说实话,我也看不惯天残教如此行事。但咱们互不相干,管不了别人的规矩。”
郁迟收回目光,瞥一眼程火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冷声,“没看不惯。”
程火感受到了他目光里的不友好,笑着将自己的手抬起来,无辜地耸肩。
隔着一条街突然响起来小女孩尖利的叫声,两个男人先是耐着性子哄,说带她去买芝麻糖吃,哭声却没有停止,随后男人彻底失去了耐心,“啪”地一声打在女孩脸颊上,厉声逼她把哭叫咽回去。女孩爹娘的哀求声也加进来,安静的街道瞬间鸡飞狗跳起来,却没有人敢探出头来看热闹。
“竟然还敢藏人?说!家里还有没有?”
“哼,正式征收时你们不交出来,现在被我们发现了藏的人,该给你们的钱也没了!滚吧!”
“现在后悔也没用了!早交出来的话又能领到银子又能高人一等,你看那些交了人的哪个不是领了银子逍遥快活?现在后悔了?被我们发现藏了人,留你俩一条小命已是我开恩,快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