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念头,在余切的脑海里一闪而过,那一个姓张的小他两岁的姑娘,对了,这女孩恰好是住在家属院的,是对得上的。
所以才那么活泼?她本来不说话,一下子却变了态度,这就是因为他们之间有一层天然的关系。
属于余切的十七岁半小娇妻,那个人就是她,也只能是她。
但是,余切说出来的却是:“张俪,我明天就要去首都,燕大。今晚上的文艺表演,是我在蓉城的最后一天,你觉得你,你看你…………”
“余老师,你难道不要我了?”
既然话已经说开,张俪仔细看余切的反应。她的小皮鞋尖朝内,情不自禁的靠拢,她很紧张。
张俪说,“我猜,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
“知道,你是我那个未婚妻!我再不知道,我就是个傻子。”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就在刚刚。”
“昨天下午一点儿也不知道吗?”
余切苦笑道:“我本来该知道的,但是我不相信有那么巧的事情。所以,没有往那一处去想,后来你表现的很反常,我起了怀疑,今早上彻底确定了。”
张俪说:“也是,我也是看了你的借书证才明白的。我那时候想,天上竟把我要的人,送到我的面前来了……”
她这个时候和昨天完全不一样了,脸上是笑着的,但也有淡然,像是不觉得惊讶,然后上前一步靠近余切,就像是余切昨天忽然出现在她面前一样。
“余老师,你还没有到我跟前时,我想,余切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终于到了我的跟前,我才知道,你是这样的人。但是,其实你不知道我,我也不真的了解你……就像是我们今天要借的这一本书《红楼梦》,他们都说这本书好,可是看过的却没有几个,只有看过的才有资格评价其中的妙处,不喜欢《红楼梦》的也是大有人在。”
张俪认真道。
她说的想的,远远比她的岁数,更加成熟。
余切忽然想到了阿莱的那一句话:心灵栖息之地。
张俪的意思是,他们两个虽然各自发展成了不错的人——张俪在十二岁进文工团,受到器重,担任主舞;余切考上燕大,在写作方面表现出超人的天赋。
然而,在过去的十几年两人并没有相处过,这些表面的“好”只有在真的处过之后,才能再做评价。
可问题在于,已没有那么多时间去再相处。
余切要去燕大,张俪要去做她的文工团舞蹈员。
余切那一句话“我明天就要去首都”,显然表现出了他的疑虑,让张俪再想想。
难道就见这么几面,去决定一辈子的事?
这可能是青梅竹马分开再见的最好结果了,假如他们也算的话:没想到,我们都很好,没有想的那么差。
有的作家,在创作的不同阶段和不同的人在一块儿,这是因为他们的心境、地位乃至于审美都有了变化,于是原本的伴侣为了维系住这种关系,会自我牺牲掉自己成为彻底的附属品,这确实是一种办法,而绝大多数人是受不了的,以破碎而告终。
只有极少数伴侣,真正成为了“栖息之地”,共同进步,这需要一个具备母性又刚强得像男人的人。
所以,余切让张俪这个便宜老婆再想想。
然而,张俪没有立刻的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照常让余切送她去图书馆,让余切暂时放下了心中的疑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