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依柳道完,刷地一下将柳叶刀摆上了桌面,只见刀柄上的那颗红玉珠在半空急速画了道玄美的弧,当地一声与桌上毒酒壶相撞,土陶制的酒壶顿时碎了一桌。
围成一圈的七八条汉子见此情景,个个面露惧意,他们心里十分清楚自己今夜面对的是江湖中怎样一个人物,河依柳出刀的场面,不免让他们感到,虽然自己是来杀人的,但仿佛自己就是那将要被杀之人。
麻常勇不禁后退一步,作为麒麟帮的堂主,他焉有不晓河依柳的厉害,他与河依柳共同参与江湖中大大小小的争斗不下十余次,哪一次不是先由河依柳擒了对方的主将,再由他等去收拾残局,江湖中的人物没有河依柳搞不定的,能在武功上搞定河依柳的人物至今还未出现,麻常勇自忖自己这些人若真动起手来恐怕也是白搭,但事已至此,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河依柳稳稳坐在原地,缓缓道:“我根本不想与你们动手,回去告诉徐老大,我河依柳感谢他一直以来对我的关照,恕河某大逆不道杀了梅副帮主,本人决定去投靠金龙帮毛五爷了,正所谓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天无绝人之路。”
听罢河依柳的话,麻常勇一颗不安的心稍许镇定下来,道:“你既然真的自甘堕落为帮中逆贼,莫怪兄弟多有得罪了,对不起了河兄,我也是奉命行事。来呀,给我缴了河依柳的刀!”
河依柳一拍桌子,喝道:“放肆!谁敢?!”
麻常勇冷冷道:“兄弟们,河依柳已经不是麒麟帮的大护法了,莫要怕他,上!”
随着话音一落,麻常勇一刀便将吊锅的绳索斩断,滚烫的野猪肉顿时翻洒一桌,噗嗤又浇灭了炭炉。
但河依柳已经不在原地坐着了,还未等那七八条汉子近身,他已将柳叶刀架在了麻常勇的脖子上,可刀并没有出鞘。
河依柳一边用刀架住麻常勇,一边环视四周不让他人迫近,此时他才发现,屋角里的那个扎花女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在了。
麻常勇不敢动弹,瞄着脖子底下的柳叶刀,道:“你现在完全可以杀了我,但我绝不是一个贪生怕死之人,至死也不会眨一下眼睛的。”
河依柳道:“你以为杀自己的兄弟很好玩么?回去告诉徐老大,别逼我,否则,他会见到弟兄们的尸体!”
这时,门外突然一声暴喝:“那不妨我们就玩玩!”
声到人到,只见一个身形极其魁梧的老头已站在了屋里,虽然生的白发、白眉、白须,看似苍老,脸上却不显丝毫皱纹。他是怎样进来的,在场人竟全没看清。
麻常勇一见,似乎见到了救星,疾道“二长老,助我!”
这老头便是麒麟帮二长老侯荫楠。
侯荫楠虽是麒麟帮二长老,资格却比大长老马鸣山还老,武功也比马鸣山高强,只因做事为人低调,喜好独善其身,故极少顾问帮中琐事,帮主总是赋予其留守看家护院和执法帮规的任务,这一次却被赋予领兵追杀河依柳的重任。
侯荫楠执一根老藤拐杖做兵器,杖长五尺,杖头雕龙,杖杆坚实如铁。他将龙头杖在地上一撴,声如闷雷,道:“河依柳,梅副帮主到底如何得罪了你,你要将之杀害?!”
河依柳刀不离麻常勇的脖子,轻描淡写道:“他没如何得罪我,只不过,在我正寻思打算以什么样的礼物投靠毛五爷的时候,他正好出现在我的面前,于是……就这么简单。”
侯荫楠哼道:“想不到武功高强的河依柳,原来真的是个随风倒的墙头草,叛徒逆贼!原先我真以为你是条重情重义的好汉,却是错看了你!”
河依柳淡淡地道:“做墙头草没什么不好,至少很自由。况且,金龙帮的势头正旺,不久的将来一定会超过麒麟帮,我投靠毛五爷,正乃识时务者。侯长老,江湖风高浪大,做买卖得学会见风使舵啊。”
侯荫楠气道:“看来老朽真到了该出手的时候了,河依柳,多有得罪了!”
话音一落,一根龙头藤杖就递到了河依柳的眼前,疾如风,劲如龙,饶是河依柳武功高强,也不敢小觑。
河依柳只得一闪,用麻常勇做盾牌,那根藤杖一直递到了麻常勇的面前只得硬生生陡然顿住。
麻常勇吓出一身冷汗,来不及惊叫,却见侯荫楠腾空而起,象只老雕一样飞来,在自己头顶上面与河依柳瞬间过了三招,一招比一招势大力沉,实乃波涛汹涌,惊世骇俗。
麻常勇感觉河依柳突然比自己矮了一截,原来河依柳被侯荫楠的大力鹰爪手给硬生生地拍到了陷地半尺。
麻常勇趁机挣脱了河依柳架在脖子上的柳叶刀。
河依柳不敢分心,仍然刀不出鞘,全力架开侯荫楠的藤杖,足底一弹,拔地而起,一飞冲天,在屋半空与侯荫楠生生硬对一掌,只听嘭的一声巨响,把侯荫楠逼退六七尺,将他的攻势顿时化解。
侯荫楠感觉胸口一阵发闷,气血不畅。
河依柳朝侯荫楠拱拱手,道:“承蒙二长老手下留情,在下不想和你们在此相玩,恕河某告辞了!”说罢,一声长啸,夺门而去。
麻常勇欲领兵相追,被侯荫楠摆手止住,道:“莫追了,他的刀尚未出鞘,我们且都奈何不了他,硬拼更不行,看来还待另外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