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体力,这份耐力,说是超人也不为过。
陈惠红就这么走了6天。
如果陈惠红是为了逃荒,从环境上来说,她走的方向应该没错。
虽然土地依旧干裂,太阳依旧炙热,空气中弥漫的沙尘和热浪也没有减少,但秦淮从干旱的大地,干枯的河道,荒废的农田,残破的土屋,废弃的旧井里看出了一丝潜藏的生机。
这里曾经是有人居住的。
但是因为旱情带来的饥荒,迫使人们拖家带口,背井离乡。陈惠红就像一个误入荒野求生游戏的悠哉悠哉的玩家,每经过一个村庄就要去里面搜寻一些东西。
当然,也搜不出什么好东西。
衣服和食物肯定是没有的,水倒是能从深井里打出一些,只不过都是污浊不堪的浊水,陈惠红打了一次就把水倒回去了。
普通农户家一碗一勺一筷一木头都是珍贵的财产,陈惠红能从房子里搜到的无非就是废弃的烧柴都嫌火不够旺的烂木头,能铺在地上勉强取暖的枯草,碎石和看不出曾经是什么的被烧成一团的垃圾。
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额外收获。
陈惠红从一间明显是地主居住的砖瓦房的墙缝里抠出了几个铜板,捡到了两个破损的木质玩具——一个依稀能看出来是人形但是缺胳膊少腿的木人,一匹只有半截身子的木质小马,小马身上还有残留的红漆,能看出来曾经是个精巧的玩具。
这些好东西,陈惠红都小心的揣进了自己的衣服里,贴身放着,和勇闯游戏世界的玩家一样,看见什么都想捡了塞背包。
就这样,陈惠红一路走走捡捡,走了13天。
秦淮也跟着陈惠红,走了13天。
如果要问秦淮有什么感想,他倒真没什么想法。这里是陈惠红的梦境,他不会渴、不会饿、不会累、不会困,除了剧情有些无聊,场景过于真实外和看电影没什么区别。而且这13天里秦淮也不是毫无发现,他发现陈惠红好像在学习着什么。
陈惠红一直在寻找人的踪迹,但是却不执着于找到人。从她的路线就可以看出来,如果真的是想找到人融入大部队,陈惠红应该走大道,再不济也得是人踏出来的小路。可陈惠红偏不,她非要走那些一看就是通往荒山野岭,人迹罕至的地方的缺德地图都不会显示有路的‘路’。
得亏这一片旱得野草不生,不然以陈惠红这个走法,非得走进深山老林里不可。
陈惠红不执着于找到人,却对人生活的环境非常有兴趣。
只要找到村落,她一定要去每一间屋子里细细查看,灶台、床铺、柴房、院落,哪怕是土做的墙被烧过已经倒塌大半看不出原本的痕迹,她也要在这残垣断壁之上细细观察一下。
这种感觉有点像是人类观察小动物。
不知道,不了解,但是又很感兴趣。
太怪异了。
又是一个夜晚。
云层遮住了月亮,伸手不见五指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形容词。陈惠红躺在地上闭着眼睛睡觉,揣在腰间的小木马掉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响声。陈惠红没听见,翻身,接着睡。
很快,远处又传来了新的声音。
是脚步声。
很轻,但是似乎又很杂乱。
秦淮站起来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透过十分微弱的月光,依稀看到了一个小小的黑影,踉踉跄跄的。似乎是刚出生没多久还没有学会走路的小鹿,跌跌撞撞地朝陈惠红所在的方向跑来。
小鹿越来越近。
等到小鹿距离陈惠红只有四五米之远的时候秦淮才发现,这不是动物,好像是个小孩,一个特别瘦小,站都站不起来,只能手脚并用向前半跑半爬的小孩。
陈惠红醒了。
她坐起来,第一时间捡起掉在地上的小木马,歪着头盯着距离自己不远的小孩,小孩也看见了站起来的陈惠红,一时间不敢动,两人就这么僵持着,直到陈惠红开口:“谁?”
是女声。
小孩这才敢动,颤颤巍巍地站起来,仰着头想要看清面前的是谁,但因为太黑了能看清一个黑色的轮廓,鼓鼓囊囊的,看上去又高又壮。
当然,又高又壮是因为陈惠红在衣服里塞了很多她精心挑选出来的枯草,作为一个优秀的拾荒者,她连枯草都没有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