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宗眉一敛,不甚高兴有人质疑他,武惠妃与李林甫更是睑色一变。这无用的太子居然敢在这时候坏他们的好事!
「太子何以认为此时还不是立后的时机?」玄宗不悦。
李嗣谦口水一吞。「父王,王皇后才因被废忧愤而亡没多久,尸骨未寒,倘若父王现在立后,恐怕百姓多有议论,会说父王寡情薄义。」
玄宗听了皱紧眉头。
武惠妃则是急得不得了,以眼神直暗示李林甫说话,这李林甫当然立即开口巨驳,「太子此话差矣,国不可无国母,陛下非一般人,怎能顾忌一般世俗眼光,让皇后的位置一直悬空?这对国家非福是祸。」
玄宗听了,脸上又缓了缓。「李卿家说的极是,朕非一般人,立后之事就这么说定——」
哎呀,这太子真没看头,这么快就换她了。「陛下。」忽地,娇脆顽黠的声音传来。
「德贻公主有话要说?」一听到她的声音,玄宗立即询问。
「嗯,李林甫这人口蜜腹剑、阴险狡诈,根本存心要害陛下成为薄义之人。」她当众让李林甫难堪;她不喜欢这人,坏得没骨气没格调加没脑,轻易就受人挑拨,污了坏人的名,她不想以后要跟他同用坏人这词,她会想吐。
李林甫一听,青筋浮满面。「公主,臣进忠言,您怎能这么污辱臣呢?」
「怎么不能?你巧言想蒙蔽陛下,这怎么行!这种人格品行有问题的人,有什么资格向陛下进言?听说你为了打击政敌,在家中特设一个专用厅堂,形如弯月,号称『月堂』,专司打击异己、陷害大臣用的,还豢养了一批酷吏,充当帮凶,可有这回事?」她早有准备,才不像李嗣谦这么莽撞。
李林甫脸色丕变。「绝、绝无此事!」他连忙否认,心下已惊得手软脚软。
他所做的这些事,原来她都知道?!「陛、陛下,您可别听信谗言,误会微臣——」他赶紧转向玄宗解释。
公孙谨立即拉下脸。「你的意思是本公主说的话是谗言?!」
他吓得马上跪地。「公主误会了,臣口误,口误!」
「喔,你口误啊,那我说的就是实言喽。」这种小角色玩起来真的很没成就感,比她养的蟋蟀还没骨气。
「娘娘……」他看向武惠妃以及高力士求助,但这两人瞧见公孙谨动怒,竟没人敢上前帮腔。
正当他惶恐异常之际,公孙谨的腰被人捏了一下,她眉头拧了拧,知道身边的男人在警告她别玩了,这才不甘不愿的出声,「你的事就交给陛下处置,言归正传,陛下真要立武惠妃为后?」
「虽说李林甫的话不可信,但也不能否决爱妃的才能,所以朕是有这打算——」
「我劝陛下还是打消这念头的好。」
「公主的意思是?」玄宗沉声问,身旁的武惠妃则是已经气到不行了。
只见公孙谨虽是别有私心,却演得诚恳,语气更是难得的慎重,「惠妃的叔公武三思与叔父武延秀都是扰乱纲纪之人,封其为后,真能当天下表率?加上太子不是惠妃所生,而惠妃自己也有儿子寿王,一旦立她为后,不免教人猜想她会基于私心而使太子的地位不安,这样天下民心也会跟着不稳。」
「不会的,臣妾不会有私心要立自己的儿子为太子的。」为求登后,武惠妃立即违心表明心志。
她不屑的投去一眼。「我们这会讨论的不是会不会的问题,是怕民心不定,会污了陛下的清誉。」
「你这该死的臭丫头——」这武惠妃一气,就不经思考的骂出口。
「你说什么?」公孙谨面色一变。
「不、不是的,本宫这是不小心——」武惠妃被自己的快嘴吓呆了,口吃的想挽救。
「陛下,这就是李林甫口中才德兼备的女子,您一向清明睿智,要不要立她为后,本不是外人可赘言,但是否要为了后宫之事坏了您清高的声誉,您自己决定。」
话都说得如此,玄宗再宠武惠妃,也知孰重孰轻,当下拉下脸。「公主说的极是,立武惠妃为后之事,今后休得再提!」之后下令宴会继续举办,虽说已经失去原意。
武惠妃借口身体不适先行告退,玄宗知其心意也不拦阻,随后高力士、李林甫各找了理由退下,绕着弯弯曲曲的回廊,两人前后来到武惠妃的宫院。
「可恶,本宫好不容易哄得陛下立后,却杀出这臭丫头坏事!真是气死我了!」武惠妃气得全身发抖。
「娘娘也别气了,这事日后还有机会的。」高力士连忙安抚。
李林甫也气得吹胡子瞪眼。「机会?陛下不是说了,立后之事休得再提!」
「可恨,这丫头怎么不好好待在她的山里跟她那魔鬼爹作伴就算,偏要下山来找晦气!」武惠妃气得拍桌子。
「就是说啊,这贱丫头哪天下要落在我手里,我定要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李林甫恶狠狠的说,只要想起那丫头对陛下说的话,虽说陛下暂时没办他,但总教他吊着一颗心,这些话万一陛下听进去了,今后他的官途必将受损,这可恶的丫头!
高力士斜睨他。「说什么大话,这丫头的来头之大,你敢动她吗?」
「怎么不敢,一有机会我第一个动手!」武惠妃跟着说。
「娘娘,连陛下都忌惮地,您还能有什么机会?」高力士说出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