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一声声车轨摩擦鸣笛的声响,高速的列车从环城隧道中冲出,冲上繁城的高架铁轨。
郭夜阑倚靠在列车的车门边上,透过车窗观望着外侧飞驰而过的城市夜景,灯火阑珊的夜幕下,交错的于城市间的耀眼流光斑斓夺目,宛如一丝丝环绕在舞裙上的流苏一般,令人不禁流连。
环城地铁的液晶屏幕上播放着一些早已司空见惯的公益广告节目,角落边上显示着临近夜晚九点的数字。
也许是正好赶上夜晚下班歇业的高峰期,在经过几个高峰车站时,衣着各异的人们络绎不绝地挤进地铁内,让不算宽敞的空间变得拥挤不堪。
‘回去的路,得你自己摸索。。。’
回想起不久前分开时,何守对自己所说的话,他依稀感觉到,当时老人的神容似乎有那么一瞬间丢掉了往日的轻松从容,隐隐透露着一丝严厉以及。。。一种急切。。。?
青年揉了揉鼻梁,想要缓解一下此刻那股莫名的疲惫感,将莫名烦心的事物抛诸脑后,可是心中却无论如何都有一种异样的不适感,仿佛有什么忽略掉的东西,或者说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正在发生那般。
“妈妈,弟弟抢我的小斑鸠,还把它的翅膀摔坏了!”
“哎呀!乖,你是姐姐,弟弟想玩你就多让让他,回头妈妈再给你买新的。”
郭夜阑闻言回头,只见一旁的座位上,一位妇女怀里抱着一个几个月大的男婴,那个小婴儿手里抓着一只断了翅膀的小斑鸠玩偶,而在妇女身前,一个四五岁大的小女孩嘟着嘴一脸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忿忿不平地坐回了母亲身旁的位置,一声不吭。
不知为何,看着母女三人互动的模样,郭夜阑微微垂落的眼帘中渐渐蒙上了一股落寞。
郭雨馨的面容从脑海中一闪而过,他似乎隐约记得,儿时的自己,仿佛也和那个男婴那般,因为年幼无知而让兄姐头疼的时候,而现在,似乎也是如此。。。
“说起来,那天之后姐姐怎么样了?已经过去快一个星期了,被宁城的事情拖了些时间,是不是该。。。”
那是在他与李可欣一同前往宁城北山的前一天,刚从成南峰那斯巴达式的私人辅导中解脱的他,好说歹说才让这位火爆的问题教师勉为其难地放过他。
看着那捧着酒瓶子和高级香烟仍然不断骂骂咧咧的男人,郭夜阑由衷地感觉到自己的小聪明似乎有些失灵了。
也不是说这种物质上的贿赂不管用,而是这次成南峰死抓着他几门主要学科的学分不放的那股固执态度,倒像是一个恨铁不成钢的老父亲那样,就差没对他这种吊儿郎当的敷衍态度上手开揍了。
以至于那天成南峰一松口,他就赶紧脚底抹油一样飞快地跑了。
然而他才刚走出繁城一院的校门,便接到了来自家中座机,来自傅清雨的电话。
“小少爷!您在哪?小姐她。。。”
中年妇人在电话中语气焦急难掩,这让意识到问题的郭夜阑二话没说就叫了辆车往西城郭家的别墅赶去。
当他赶回家中时,却发现一名身着米色外套,深色冬季牛仔裤的女性坐在客厅里,见到他的身影后平静地开口道:“来得正好,雨馨这会儿刚醒,不过还没什么精神就是。”
郭夜阑微微一怔,他隐约觉得这个女人的面容似乎有种似曾相识的既视感,但一时却想不起来是在哪见过。
出于对姐姐的担心,他只是朝着女人微微点头,便转身在傅清雨的注视下跑上了二楼。
“姐,你还好吗?!”
郭夜阑连敲门都顾不上了,火急火燎地打开了姐姐房间的门,只见郭雨馨此刻坐卧在床上,目光有些呆滞沉沦地看向房间内朝外的那扇百叶窗。
温婉柔和的面容此刻显得有些苍白,黯淡的眉间挂着一丝难掩的郁愁,前额边散落的青丝微拂,略显凌乱。
在意识到来人是谁之后,她松开秀眉,僵硬地挤出了一丝与往常相似的温和笑容:“小夜,你怎么来了?今天不用上课吗?”
见到郭雨馨的笑容,郭夜阑的心中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升起了一股担忧,毕竟只要不是瞎子,谁都能看出此时的郭雨馨有点不太对劲。
“现在都几点了,我早下课了。。。”郭夜阑欲言又止地回答道。
“啊,对哦。。。瞧姐姐这记性,最近上班太忙了,都有点犯迷糊了,嘿嘿~那你吃饭了吗?没吃的话今晚留下来一起吃吧,我去给你露两手。。。”
一如既往地笑容,但那躲闪的视线中隐隐透露着一丝愁容,仿佛在故意转移话题那般,郭雨馨从床上下来正要穿上床边的拖鞋,却被走上前来的郭夜阑按住肩膀坐了回去。
“姐,和我说实话,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傅姨说你在医院晕倒了被人送了回来,我还以为你。。。!”凝视着郭雨馨眼眶旁那浓重的眼纹,郭夜阑的脸上满是担忧。
“啊哈哈。。。哎呀,你别一直盯着我看行吗?傅姨八成又小题大作了,只是最近几天转班有点点没调整好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啦~”
“什么叫做‘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当我是三岁小孩么?以你那股认真劲,以前考个试都恨不得把整本书背下来那样,要不是遇到什么问题了,能好端端晕倒么?”
郭雨馨的笑容顿了顿,却依旧没有看向郭夜阑:“哪有啊。。。!都说了没事。。。”
“姐,医院里又有人找你麻烦是不是?是于伯父指使的吗?爸那边是不是还蒙在鼓里啥都不知道?不成的话我把于大黄给你逮过来给你出气。。。”
“别闹了!说了没事,只是一点流言蜚语而已,别搞得跟什么似的!我好得很,只是最近太累了。”
郭夜阑的话在郭雨馨耳中依旧像是个不懂事的孩子那般,她转过身背对着自家弟弟,毫不留情地将他的话堵截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