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春季多雨,连着下了好几天春雨,雪昭已经冒雨去了好几次宫中伴圣驾。
说是伴圣驾,其实每次皇孙们都在,他们都在打量她,或者结交她,雪昭不是很想去,却也不能明着拒绝。
这日雨实在大,湿冷得很。
嘉延帝膝盖疼得受不了,叫来御医针灸,也没有什么效果,不耐烦地挥退孙子们,看着雪昭,才变得和颜悦色了些:“雪昭你也回去吧,朕乏了。”
“臣女告退。”
雪昭恭恭敬敬行了礼,由宫人撑伞,送她出宫。
春雨如注,宫人全部回去躲雨了,宫道上几乎没什么人。
要是往常,雪昭会去找齐宁躲雨,但是这次她没有,微微回首,一道静默的身影一直跟在她身后,桓崇郁玄色金线靴子浸在雨水中,洇湿一片。
出宫后,雪昭吩咐马车不要走往常的路线,她特地改道,去了个清净处。
桓崇郁跟了一路,自然知道她的意图。
六角亭外,春雨难歇。
雪昭戴着帷帽,站在亭中,她抬手掀起帷帽一角,湿亮的眼眸看着桓崇郁,道:“这是殿下第次送我了。”自打她喝醉离宫那次之后。
桓崇郁没否认,回望着她,竟然轻轻颔首。
他眉眼向来寡冷,这般诚实,反而有些憨人才有的迟钝。
雪昭很想笑,还是忍住了不合时宜的笑意。
桓崇郁无声地说:“我想送你。”
雪昭脸色平静,只是仰着雪白的脸,轻声问:“那……殿下以后要一直送我吗?”
桓崇郁诧异地看着她,心口发热,发烫。
要的,他想说。
然而唇齿刚刚张开,就紧紧抿了下去,目光渐渐黯淡,怀着歉疚。
……他还不够光明,不够磊落。
雪昭却微微一笑,说:“我明白了。”
她看了一眼天色,撑开伞道:“殿下不要食言。我要回家了。”
桓崇郁喜难自抑,他压抑着说话的,目光紧紧跟随着少女的背影远去。
泥路上的车辙印记,尽数被雨水冲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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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昭回了家,祖父正在书房等她。
“祖父。”
书房里没有旁人,只有谭禹亮一个,他坐在窗边看书,眉眼很是沉重。
他放下书,笑看着雪昭,问:“回来了?”
雪昭点头。
谭禹亮招手让她过来坐,问她在宫里待得怎么样。
雪昭是聪明人,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垂眸细想一番,淡淡地说:“还好吧。”双手乖巧地叠在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