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潋寻迹而去,就见到镇子中央站着一个血人,那人满身是伤,一身鲜血几乎都要流干了。
那时他已经意识不清,也记不得自己来自何方,自己明明都要死了,却还是费力抬手撕碎了准备扑咬凡人的妖兽。
隔着令人作呕的血气,容潋看见了一双明亮灼人的眼。
不退不避,不肯服输。
——就和他现在一样。
纵使他仙途有碍,但容潋还是为自己能遇到这样一个弟子由衷开心。
容潋看着少年清正的身形,声音含笑:“可还记得自己的名字?”
连亭沉默了一下。
“没关系。”容潋见状,拍了拍他有些单薄的肩,“过往不可追,未来路且长。”
“我观你有一颗寻道之心——闻道于朝夕,便唤你一声阿朝可好?”
这两个字落在连亭心头,他微微动了动唇,似是在重复自己的新名字。
兜兜转转,这原著中的化名还是落在了连亭身上。
晏青棠觉得怪不吉利的。
只“阿朝”这两个字听着就有种宿命不可改的无力感,她不喜欢。
“没有姓吗?”晏青棠忽然凑上前去,横插一脚,“要不让阿朝师弟跟我姓?我不介意的。”
连亭:“……”
她是对当他娘有什么执念吗?这么喜欢喜当娘?
容潋:“……”
容潋显然也觉得晏青棠还想当连亭的娘,他气的抬手敲了晏青棠一个暴栗。
他看着自己这个大弟子,实在有些头疼。
想他容潋剑君之名也算名满天下,座下唯一一个真传弟子却弃剑学符,关键是这符学到现在好像也没学出个什么名堂来。
隔壁符峰比她还要晚一些入宗的真传去年已经入了结丹境,偏他这个弟子在筑基一待就是五年!平日里除了睡就是吃——
哪家弟子都筑基了还不辟谷,反而还天天和外门那群刚入炼气甚至还没入炼气的孩子去膳堂抢饭?
“阿棠,你真当该收一收这作乱的性子,多将心思放在修炼之上。”容潋拿她没办法,语重心长道,“如今你也是大师姐了,平日里要学着多关爱师弟,修炼上也要时常看顾着他,要担起师姐的责任来,也为你师弟树个好榜样。”
这一大番话落在晏青棠耳朵里,她只听见了“关爱师弟、修炼上……看顾他”。
晏青棠眼睛一亮。
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她正愁不知道找什么理由去连亭面前晃呢。
晏青棠立刻道:“是!弟子一定会好好关爱师弟,帮助师弟修行的!”
她语气急迫,仿佛生怕容潋后悔,收回刚才的话似的。
容潋:“?”
容潋觉得有些古怪。
但他看着晏青棠真挚的神情,心中觉得许是自己多疑了。
他按了按眉心,终究是不忍心太过苛责自己这个大弟子,只是嘱咐道:“为师于符箓一道不甚精通,平日里修行上若遇到瓶颈,便多去符峰问一问张长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