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鹤门祁江蓠世人称其君子剑,君子作风,温润如玉,见面三分笑,然当下却罕见的绷着脸,可见门内弟子出事对其的冲击。
“陆郡守,玄云宗霍疏桐有礼。”霍疏桐眉眼明朗,英姿飒爽,嗓音带着女子中罕见的磁性沙哑,说完,拍了下跟在自己身后的高个青年,“我的师弟,花清池。”
二人都穿着玄云宗统一的宗门服饰,黑红相间的大袖袍,但霍疏桐沉稳大气,瘦竹竿似的花清池则有几分跳脱,甚至撞见陆星音打量他时,调皮的眨了下眼。
“各位好,陆星音。”
陆星音回完礼,和陆鄞对视一眼后,继续道:“陆府内出事的那位,三日内只有前日出府,北区斗兽场、西区胭脂铺、书斋、望月湖,以及回家中看望亲人。”
“涯石街的新婚妇三日内都在家内处理琐事,唯有昨日晚间去了街尾买菜。”
在场的几个人中,祁江蓠听的最认真,他眉宇间褶皱极深,搭在膝上的上握的很紧,“在下的师妹前几日来郡内,碧馐楼、丹药坊、奇宝阁都有去,对了,昨日傍晚回来时,有说顺路去了胭脂铺。”
郡内的那间胭脂铺开办了几十年,铺主是位金空境的修为,不仅卖胭脂水粉,珠宝发钗都有,其中黄品和玄品的不在少数,故而凡人和修士都时常光顾。
祁江蓠甚至能忆起师妹当时说要给师姐师妹们买些漂亮的珠钗当礼物时明媚的笑,可一夜之间就……,都怪他,都怪他,怪他没用,让魔教有了可趁之机!倘若自己昨晚再仔细些,师妹就不会——
“祁道友,世事无常,不可郁结。”霍疏桐在宗门内同样是当师姐的辈分,一眼就看出祁江蓠内心的自责,怕其掉到死胡同,从而生了心魔于日后无意,只能出言提醒。
陆星音点了点头,“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尽早的揪出那个作孽的魔教,免于让后人受苦。”话落,做出请的手势,“刚冲好的云兰茶,三位请用。”
云兰茶对生存的环境要求严苛,唯有南域能存活,陆家每年不到十两,在全南域的产量上,已经拔得头筹,陆星音推己及人,觉得千鹤门的心境应该不会很稳,于是冲了云兰茶,希望可以有助一二。
“谢二位。”祁江蓠修炼已久,倒不至于因此入魔,但心结到底没办法轻松免去,端茶杯敬了敬在座的几个人,沉声道谢。
一直坐于上首的陆鄞,围观着陆星音的一言一行,内心升出些微的欣慰,往日女儿虽然有些小孩子心性,显的丁点骄纵,但同样会关心其他人的遭遇,做不到全然的冷心冷情,现在这样就很好。
花清池环顾了一圈,又觑了眼自己的师姐,试探的说出自己的看法,“除去那位新婚妇,府内的那位和千鹤门的道友去过的相同的地方就是那间胭脂铺,咱们是不是得去胭脂铺看看?”
“当然去,咱们马上出发?”霍疏桐是个说做就做的主,仰头将云兰茶喝完,压根顾不上品味。
祁江蓠在几人中最着急,恨不得立刻找出魔教,碎尸万段,“好,去胭脂铺,陆郡守,不知郡内准备派何人前往?”
“我去。”陆星音同样将茶饮尽,站起来拍了拍裙摆上不存在的灰尘,“我的人出事,合该帮她报仇。”
闻言,祁江蓠略有不赞同,“陆小姐,此去凶险。”来前,三人都有听到街头巷角的传言,但无一人去信,陆星音真用了秘法,那么以陆鄞的性子,早就大义灭亲了。
祁江蓠不赞同,不是说他看不上女修,毕竟修为比他低两个小境界的霍疏桐,在上届的夺宝大会上可不止一次的把他给打趴下,全因他听说陆星音刚承得仙缘没几日,有没有虚空境都难说。
祁江蓠记得霍疏桐耗费了一日半进的虚空境,而自己,则耗费了三日。
陆星音听出了祁江蓠的话外音,手指微动,两撮白色的风刃在指尖旋转,活泼极了,“虽然目前我只有虚空境初期的修为,但防御法宝在,自保无碍,不会拖累大家。”
祁江蓠怔了下,似没料到陆星音已经进阶到了虚空境,至于霍疏桐和花清池倒是很心大,自保无碍就说明陆星音防御法宝的品阶应该不低。
在祁江蓠前,陆鄞反对了,但反对归反对,被陆星音发现了他从外面清除魔教时已经负伤了以后,反对顿时无效,而且陆星音带的法宝陆鄞都知晓,的确可以保命。
前期查探目标太大不好,因此只有陆星音一行四人,胭脂铺对面的酒楼上,陆星音倚窗而坐,手肘半松不松的搭在窗沿,“胭脂铺的老板娘我见过,不像癫狂虐杀的魔教。”
对面的街铺望久了,陆星音脑海里倏然闪过什么,可惜太快消失,让她没办法抓住。
正喝酒的霍疏桐一怔,偏头往楼下看,整条街都能收到眼中,电光火石间就明白了关键,“星音你提议咱们来酒楼里,并非怕被魔教盯上,而是想查探下胭脂铺周围?”
四人刚到,陆星音说怕人多打草惊蛇,询问要不要两两分组,霍疏桐以为陆星音害怕被铺子内的魔教盯上,想着自己同为女子,看顾方便,便主动提议留下。
“但魔教伪装向来厉害,修士间尚有背后插刀的,知人知面难知心。”
陆星音敏锐的注意到霍疏桐这话时,眉宇间有稍纵而去的落寞,但二人只一面之交,实在不至于交心,她顺手给霍疏桐满了酒,不甚在意的笑了笑,“可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