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是朱利亚诺与安托万。朱利亚诺受过恩佐的训练,知道勒住人脖颈时用多大的力道能致人死亡,多大的力道只会使人昏迷。狱卒只是听令行事的小兵,而且也没干什么坏事,他不想徒增杀孽,只把狱卒勒晕了事。他看了看安托万,发现由少年剑客制住的那名士兵也只是昏迷了。安托万莫非也熟悉暗中偷袭的技巧?他在哪里受的训练,怎么可能比自己更出色?
朱利亚诺气鼓鼓地扭过头,不想再多看安托万一眼。
被恩佐击中双腿的狱卒仍兀自惨叫个不停。恩佐没有取他性命的意思,打晕了他。雷希爬起来,从狱卒的衣服上扯下一块布,擦去自己脸上沾染的血迹。那不是他的血。为了让场面看起来逼真,朱利亚诺和安托万各自献了点血。做这事的时候,朱利亚诺格外积极,不想落后于少年剑客。
四人从狱卒的值班房里找到几捆绳索,将昏迷的狱卒五花大绑,分别关进三个牢房中,防止他们醒来后彼此帮助、提前脱困。他们入狱时随身物品都被搜走了,堆在值班房一角的箱子里。诗人孑然一身,行李和琴都丢在旅馆,身上连一枚硬币都没有。其他三人各自找回武器和私物。
恩佐拿回两把佩剑和随身行李,打开后翻翻找找半天,又往箱子中检查,可除了一堆无人认领的破旧衣服外什么也没找到。他将双剑佩回腰上,披上斗篷,一脸阴冷地返回走廊最深处的牢房,打开牢门,提起昏迷狱卒(正是被他击中手腕和双腿那个)的衣领,抬手便赏了两个耳光。
狱卒悠悠转醒,一见恩佐的脸便开始惨叫。
&ldo;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不要杀我!饶命啊!&rdo;
&ldo;闭嘴。&rdo;恩佐丢下他,抽出剑指着他的脖子,&ldo;我的宝石呢?&rdo;
&ldo;什么宝石?我不清楚……&rdo;
恩佐一言不发,踩住狱卒受伤的腿,脚下用力。狱卒杀猪似的惨叫起来。&ldo;啊啊啊啊啊啊饶命!我说!我都说!那块宝石!那块宝石被队长拿走了!献给管事大人了!我只知道这些!&rdo;
第20章离开庞托城
恩佐敲晕狱卒。他怒气冲冲,面色阴沉,好像一场摧枯拉朽的暴风雨即将到来,首先出现的是卷集的浓密乌云和云隙间奔腾的电光。朱利亚诺从未见过他这么生气的模样。他禁不住有些退怯,害怕刺客将怒火撒在他们头上。
恩佐整了整袖口,冷厉的银灰色眼睛一转,盯住安托万,&ldo;管事住在领主的府邸中吗?府邸离这里可近?&rdo;
安托万像搁浅的鱼一般徒劳无功地张了张嘴。&ldo;呃……是……我是说……是的,领主府邸就在这附近,最大最宏伟的那座房子就是了……我想管事应该也在那儿吧。&rdo;
&ldo;管事长什么样子?&rdo;
&ldo;个子……不太高,四十多岁吧,灰色头发,肤色黑黑的,留着小胡子。&rdo;安托万努力回忆与管事见面的情形,生怕描述得不够详细,引来恩佐的不快‐‐他已经够不快了。
&ldo;我得去取回一件东西。你们先走,在城外汇合。&rdo;
&ldo;你要去找管事?!&rdo;朱利亚诺惊呼,&ldo;你疯啦?现在逃走要紧,就别管那些了!一块宝石而已,我们又不缺!&rdo;
他求助地望向雷希,希望诗人帮他说句话。
&ldo;是啊,先生,您的同伴说的很对,&rdo;诗人声音低沉冷静,格外有说服力,&ldo;金银珠宝不过是身外之物,眼下就别管了。&rdo;
安托万猛力点头,赞同诗人:&ldo;就是就是!况且天这么晚,城门肯定都关了,没有您的帮助,我们怎么可能出得了城,又何谈城外汇合?&rdo;
&ldo;那是我的东西,我一定要拿回来。&rdo;
朱利亚诺的脑袋突突地疼。恩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固执了?还说是爱财是他不可磨灭的本性?他又不是穷困潦倒,理应不会在乎那区区一颗宝石才对。虽然……虽然朱利亚诺也很希望取回宝石,因为恩佐说过宝石将来归他,但说到底物品比不上人命,如果为了取回它而害得他们前功尽弃,可就大大的不划算了。
&ldo;好吧,就算你真的很在乎那颗宝石,以你的本事今后有的是机会拿回它,就别急于一时了!&rdo;
恩佐瞪着他:&ldo;我以为你会支持我。那也是你的东西。&rdo;
&ldo;我又不是非要它不可!我不想你为了一件可有可无的东西而去冒险!&rdo;
刺客凝视着他,银灰色的瞳眸中激荡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半晌,他懊恼地叹了一声,&ldo;算了,宝石的事以后再说吧。我们走。&rdo;
其他三人同时松了口气。他们都明白,假如恩佐当真决定决定去做一件事,他们谁都阻止不了。他能改变主意可真是万幸。
恩佐指挥安托万与朱利亚诺各带一捆绳索,四人溜出地牢。城中卫队现在缺人手,地牢外无人把手,只有一支巡逻队时不时路过。今夜仿佛连天气都在暗中襄助:大雨瓢泼,空中浮着淡淡的夜雾,就算点着灯也很难看清十步外的景象。四人摸黑潜到城墙边,从岗哨的眼皮底下溜走,用绳索翻过城墙。途中只有一次险些暴露:兴许是由于雷希的白袍在夜色中太过显眼,竟引来一条看门狗。狗儿咬住诗人的衣摆,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吼叫。诗人用难以言喻的恐怖眼神瞪了那狗一眼,狗立刻夹着尾巴逃走了。
夜已深了。浪漫流放酒馆的老板送走最后一批客人,正准备打烊。他如往常一样,命几个伙计打扫卫生、排齐桌椅、锁好门窗。今夜着实惊险,他店里竟有四个可疑人士,害得他差点也沦为阶下囚。他摸了摸满是赘肉的脖子,心有余悸。那个吟游诗人的行李和琴丢在店里了,另外两人的马也栓在马厩中。假如他们不回来,卫兵老爷也不来查封,那些东西岂不就归他了?那琴估计值不了几个钱,可马却是千里挑一的神骏,不论卖掉还是留着自用,都是顶好的。就是可惜了那个诗人。他表演一天为酒馆带来的收入,比过去一周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