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几个行人匆匆走过,匆匆路过林年和她还没收拾完的小摊子。
小团子乖乖巧巧地坐在林年给他展开的一小块毛毯上头,晃动小脚丫,时不时询问林年什么时候可以回家。
林年还在几个路过的行人里面寻找比较像孩子家人的人,但路上行人都仿佛是没有影子的幽灵,一下子便走过去了好几个,不然就是根本看不清面容。
林年蹲下来,捏了捏小团子的耳朵,问他:&ldo;你怎么一个人跑了……你家里人不知道要有多担心。&rdo;
小团子懵懂地听着她说话,屈起膝盖,就要把穿着鞋的脚放进嘴里啃,林年赶忙把那只被咬住一点表皮的鞋拿下来,叫小团子别对自己身上的东西流口水。
&ldo;你家里人是不是从来不给你东西吃?嗯?&rdo;林年问道。
不知道是听见了什么词,小团子筐筐猛地抬起脑袋,说:&ldo;吃!&rdo;
&ldo;好好好吃。&rdo;林年揉了揉他的脑袋,从随身的小包袱里面拿出一张中午到镇上买的为了填肚子的小点心,不过因为下午不饿,就一直放到了现在。
小团子接了馅饼,长大了嘴巴,嗷呜一声咬下去,林年没听见食物酥脆外壳破裂的声音,她还以为出了什么差错,仔细一看,才发现小团子根本就没有用牙咬,而是当成什么非常珍惜的东西,只舍得在表面上舔舔就足够了。
&ldo;这可不是用来舔的!&rdo;林年把他嘴里的馅饼拿出来,想了想,用手掰碎了,一点一点喂到小团子嘴里,小团子没有抗拒,也一点点吃下去了。
&ldo;姑娘,我们必须得回去了。&rdo;车夫有些犹豫,踌躇着在原地跟着等了半天,见还是没有人来认走小孩,有些不高兴。
&ldo;姑娘,你看我车,里头装了不少东西,不能再等下去,我这还要把东西送到人家手里去啊!&rdo;
林年闻言,向车夫行礼,车夫还她一礼,说道:&ldo;姑娘,不然你还是别管这种事情了,说不定,这小孩还是被人家自己扔了的,再说,你一个姑娘家家,这样子带着个小孩算什么?&rdo;
林年摇头:&ldo;这小孩没找到他家里人,我一刻也放心不了。不然今天晚上,我先把这小孩带到里面那条街的客栈里,明天去官府一趟,官府那边说不定有什么他父母的线索。&rdo;
车夫挥挥手:&ldo;那我们先走了,姑娘你也早点回来。&rdo;
林年目送着装载了货物的马车慢慢远去,见日头变成一个小橙点,慢慢消失不见,天色暗了,依旧没有什么人出现,在找他消失的孩子。
一阵风挂过,街上逐渐没了行人的踪影。林年把刮到额前的头发挽到耳朵后面,给小团子拢了拢敞开的衣襟,想了想,给他系上了扣子。
&ldo;看来今天,你要跟我在镇子上过夜了,&rdo;林年慢慢地说,&ldo;希望明天能找到你的家里人吧。&rdo;
这时,她突然想起,家里还有一个陆光宗在等她回去,还等着她带一只香喷喷,冒着热气的烤鸭,但看现在的情况,他怕会觉得烤鸭是自个儿长腿跑了。
也不知道陆光宗会不会因为这件事情生气……
林年想着,刚刚车夫回去的时候,她托车夫给陆光宗带去了她今天可能会不回来之类的话,她倒不担心陆光宗觉得她人间蒸发。
手有些发冷,现在还是刚刚开春,天上仅降了一点微不足道的暖意,又在北风中消失殆尽。
&ldo;再过两刻钟,我们就不等了,姐姐带你去吃点东西。&rdo;林年对着小团子道。
筐筐似乎并不在意,他玩着自己的手指,小身体软软地靠着林年,好像只要这样,他就什么都不怕了。
远处似乎传来有人呼喊的声音,从风中悄然传来,林年警觉地转过头去,仔细倾听空气中的声音。
&ldo;啊‐‐啊啊‐‐&rdo;
声音很遥远很模糊,听不清在喊什么,林年看了一眼小团子,得带着他去碰碰运气。
&ldo;抓住姐姐的手。&rdo;林年叮嘱道。小团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抓住林年的小指,晃了晃。
&ldo;……娘亲……&rdo;
&ldo;是姐姐。&rdo;林年纠正他。
林年带着小团子往前走了一段,看见有人匆匆赶来,一眼就看见了刻意走在大街中央最显眼地方的林年和她手边的小团子,那人一个踉跄,急速飞奔过来,一把抱起小团子,嘴里不住地念叨着。
&ldo;筐筐……筐筐,下次别乱跑了……&rdo;
小团子歪着头,叫了一声:&ldo;阿爹!&rdo;
林年站在他身前,默不作声地看他们父子团聚。
那人将小团子紧紧抱在自己怀里,解开一点衣襟,将小团子包在里面。
林年注意到他的手还在轻轻颤抖着,十指无力虚虚地托着怀里的小孩子,抱着拍了两下。
&ldo;阿爹在这里……乖啊,不怕。&rdo;
林年才发现这人是一个年轻男子,穿一身藏蓝色衣衫,长发被头巾粗略地扎住,双眼狭长,皮肤略黑,脖颈上挂着两个半个的观音小像,正在轻轻碰撞着。
看起来不太像是本地人,毕竟这种衣服的款式也不像是这边流行的模样。
小团子糯糯地道:&ldo;阿爹……你看娘亲来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