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下的眼帘半掩着晦沉的眸子,手指摩擦着那张纸,末了凉薄的唇角弯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原先谪仙一般的人物仿佛是沾了些许的邪气似的,一双桃花眼弯了弯,颇有点蛊惑人心的味道在其中。
姜酒在床上躺了七天,这期间从照顾她换洗的老妇人手里大致知晓一点事情,不过她一个人时便忍不住对着镜子照一照。
这确实是她,不过她疑惑自己如何就这么大了。她印象中还是冬季除夕之时,阿祁不过十一岁而已。转眼一醒竟是如此,她现今只得慢慢来想,一次性去记太多问太多她身体吃不消。
夜里她总要做点梦,醒后呆呆要躺在床上一个时辰。
那些光怪陆离的画面一幕一幕驶过眼前,时快时慢。宝马香车,珍奇异宝,玉宇琼楼……繁华富奢如烟云一样,无比真实。
梦里人影憧憧,很多人是面容模糊的,她如一个过客,站在热闹的街头望着这些人从她面前经过,天地间的声音时而如潮水,一起涌过来让她烦得无处可躲,一时又寂寂无声。真实快逼疯她了。
第八日是个大晴天,清晨的时候姜流苏扶她到院子里走了一圈。
院子里明显有不同,她瞧着那些花儿,神情恹恹。穿着的深衣有些许肥大,她晃晃悠悠地推开姜流苏,开口道:&ldo;我坐在院子里,你不必看着我。&rdo;
姜流苏乖巧地点头,顺手拿着菜篮子出门了。
姜酒:……
她有点怀疑自己这弟弟是怎么回事,挎着小篮子的模样竟然有点……可爱?
因为姜流苏顶着阿祁的身份在青阳过日子,于是就改了姓,叫做祁流苏。时常去菜市场的他现在混得人缘不错。
挑挑拣拣半个时辰不到便回了江家老宅。
只是那树下的藤椅上空空荡荡的,院子里都没有姜酒的人影。他一时慌乱。姜酒平时不爱说话,他看她那样子就觉得她很不老实,眼神跟刀子似的,落在他身上时祁流苏都觉得自己是欠她钱且是长期不还,她盯着随时都要要债一般。
&ldo;姐姐?&rdo;姜流苏喊了声。
无人应答。
谋划几天,趁着他不在姜酒立马就翻墙出去,只不过爬到一半梯子扛不住她的体重,亦或许是年久木梯子里面腐朽了,她摔了疼呼出声,重重往下一摔。
眼前黑了下,她揉揉额角,踉跄着爬起来。
才一抬头,发现一只小鸟站在了枝丫上,而枝繁叶茂的树间则藏了一个人,穿着雨过天青色的襕衫。如若看的不仔细,她差点以为是被姜流苏给逮到了。
不过那人没什么动作,姜酒才细细打量了他一遍。
鬓若刀裁,眉目清隽,唇红齿白,总之是个极其俊秀的小青年,乍一看秀气的像是个姑娘,不过深看下去,无论是欣长的身姿还是那轮廓,到底是个男人,长得赏心悦目。
&ldo;你是?&rdo;姜酒不确定,启唇问道。
树上那人看了她很久,闻言颔首一笑,声音清朗又显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