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茶杯很暖,宝绽两手握着,点了点头。
“你小子,”蓝天轻笑,“没怎么变。”
没变吗?宝绽看看自己的羊毛西装,和袖口上镶着天然陨石的银扣,跟去年那个在步行街发传单的穷小子判若两人。
“车是迈巴赫,表是江诗丹顿,一身的名牌,”蓝天扫他一眼,“可人还是那样,傻乎乎的。”
宝绽已经很久没听到这么直白的大实话了,腼腆地笑:“车不是我的,表也……”
“你这样,”蓝天打断他,“在这个圈子吃不开。”
宝绽抿住笑,认真看着她。
蓝天做明星经济出身,手里摆弄过的帅哥美女少说有一个加强连,宝绽这种真诚老实的性格,她一眼就看穿了:“你不适合入这行。”
宝绽知道,但为了从市中心那个小小的戏楼走出去,把京剧捧到更多观众眼前,他必须豁一把,冲破自我。
“这栋楼里,无论练习生,还是已经出道的偶像,”蓝天说,“都比你年轻,更重要的是,他们比你有欲望。”
“欲望?”
“红,赚大钱,出人头地,”蓝天扬起下巴,从鼻尖上瞧着他,“你缺哪一样?”
一样也不缺,宝绽松开奶茶杯,郑重地说:“我走这条路,不是为自己,是为了推广京剧这门艺术。”
“呵,”蓝天只是一笑,“中国的娱乐工业很包容,甚至到藏污纳垢的程度,什么烂大街的牛鬼蛇神都混到一口饭吃,但京剧,”她直说,“没戏。”
宝绽蹙眉:“蓝姐……”
蓝天一摆手:“第一,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两种人,一种是喜欢或迟早会喜欢京剧的,还有一种是打死也不会喜欢的,比如我,我听见锣鼓点就烦。”
宝绽没想到她这么直接,蹙眉看着她。
“第二,你得相信,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是我这种人,别存不切实际的幻想。”
宝绽没有幻想,他早知道京剧处境艰难,否则不会有如意洲的十年惨淡,他也用不着一意孤行破旧立新。
“要把一个京剧团体推出道,你给我一个卖点,”蓝天摊手,“你们有什么资本,是专业院团吗?不是,有几个国家一级演员?没有,换句话说,你们是一伙压根没被体制承认的边缘人,用‘艺术家’的标尺来衡量,你们一无是处。”
宝绽哑口无言,连脸颊都微微泛红,被韩文山那帮大佬戏迷捧惯了,他几乎要迷失在财富圈的浮华中,今天被蓝天当头一棒,他才清醒地认识到,如意洲确实不能这么龟缩着,该放手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