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前方,小转门滑了半圈,接待小姐微笑着迎宾,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线焦点,还是那件蹩脚的黑羽绒服,不同的是,他身后跟着一个人。
匡正停步,眯起眼睛。
跟着覃苦声进来的,是个身材偏瘦的年轻人,也是一身黑羽绒服,卖场过季打折399送手套那种,穿在他身上有股说不出的纤细,阴冷、孤傲,是艺术家特有的颓丧不羁。
“金刀,大诚。”匡正向办公区偏了偏头,伸出右手。
覃苦声随即握过来,一侧身,亮出背后的人:“匡总,画家我带来了。”
匡正和那人四目相对,略长的头发,不大自然地遮住左半张脸,精致的五官令人印象深刻,尤其是眼睛,像映着满天星光的潭水,凄凄然有千尺深。
“你好。”他的声音冰凉。
在匡正见过的男人里,应笑侬算秀气的,这人比应笑侬还多了几分阴柔,从身材到神态,甚至到手掌的骨节,都透出一种近乎病态的寡薄。
“陆染夏,”覃苦声介绍,“粉鸡的创作者。”
“幸会。”匡正稍一颔首。
陆染夏扬了扬下巴,覆着左脸的发丝因此滑落了一层,黑发下面那只眼若隐若现,和精彩的右眼不同,这只眼凝固、迟滞,如同一汪没有生命的死水。
匡正不禁诧异,创造了粉鸡那幅视觉盛宴的画家,用以观察世界、铺陈色彩的眼睛,却有一只是假的。
第149章
总裁办公室隔壁的小会议室里,匡正坐中间,段钊和汪有诚一左一右,对面是覃苦声和陆染夏,桌上是他们带来的一沓文件。
段钊逐一检查文件,汪有诚配合他在笔记本上做记录,匡正则夹着一根好彩,慢慢地打量陆染夏。
那小子也看着他,用仅有的一只眼,桀骜不驯。
“左眼,”匡正笑着,向前倾身,“怎么弄的?”
当面揭穿别人有意遮掩的残疾,这不仅不礼貌,而且残忍,覃苦声不悦地打断他:“匡总。”
匡正把烟在金属烟缸里碾灭,一脸的理所当然:“覃总,画家靠什么吃饭?”
被称呼“总”,覃苦声不大习惯:“……手。”
匡正点头:“还有眼睛。”
覃苦声无从反驳,为了做艺术品投资,匡正显然做过功课,画家握笔是用手,但真正决定一个画家造诣高低的,却是他观察世界的独特方式,或者说,他的眼睛。
“眼睛有问题的画家,”匡正毫不留情,“对我来说就像不良资产,没有投资价值。”
覃苦声的脸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