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是想夸一个男人,就先背下来。”宋景和翘着嘴角,声音低沉,笑道,“不过你可能背不住。”
车轮轧在官道上,十安回忆一遍,半晌道:“可是我没有想夸的男人,我眼中只一个少爷。忠心日月可鉴。”
他回过头,十安双目瞧着干干净净,如今看着也不到十五岁,并无妇人教导她什么。懵懵懂懂,何必跟她起劲?当真是越活越幼稚。
他原本那点膈应悄然化解。宋景和想,十安这是调教不过来了,虽是笨了点,到底是实诚。
于是一扬鞭,这驴速度稍快了些,微风吹拂衣角,他放在袖囊里的一对玉佩掉了下来。
十安眼尖,赶忙喊他停下来。
她跳下去捡起来,一对里面摔断了一只。长公主赏的这东西落在宋景和眼里,仿佛只是一块石头,他扯了扯嘴角,忆及她狎玩的动作,多看一眼仿佛脏了眼珠子。
宋景和淡漠道:“送给你了。”
十安受宠若惊,这玉石入手摸起来温润,剔透无暇。是上好的玉,且雕刻的手艺极为高超,实属珍贵,他竟就这么随随便便给了自己。
她按小心翼翼打量了宋景和一眼,见他神情淡漠,似乎是不屑。
十安思忖着,虽然宋三少爷目前跟这玉过不去,但不妨碍她给少爷收着。若是他后悔起来也好挽救挽救。
她用白帕子包起来,藏在胸前的衣兜里。
到西县陈家冲还有好长路,估摸着也要到天黑,两个人在路边的小店里吃中饭,可来的不巧,已没了位置。
里头拢共就四张桌子,十条板凳,发黄的墙上挂着菜牌子。店里面出了泡汤的小伙计外,还有后厨的老板娘跟前面记账的老板,四十岁出头,嘴里嘀嘀咕咕念着数。后面的鱼腥味隔着帘子飘进来,又混杂了男人身上的汗味儿,十安摸着鼻子,站在了宋景和身后。
跑堂的问他们吃些什么,宋景和点了几样清淡的小菜,扫了店里面一眼,走到缺了一人的四仙桌前。
“请问这个位置有人吗?”宋景和笑道,“若是无人,可否容我二人与诸位拼个桌?”
他如果要装,真真叫人春风拂面。
八仙桌上剩下三人许是北地的客商,生的高大,口音重,闻言只管道:“坐吧坐吧,人多还热闹。这位朋友会喝酒吗?”
宋景和看到牌子上那酒水名字叫桃酿,点头:“酒量浅,但尚能喝几杯。”
说着他让十安坐下来,他跟着坐在一张长条凳子上,与这北地几个人谈天说地。每个人的见识不同,年龄段也不同,但吹起牛皮来都不打草稿。十安只在一旁瞧着她家少爷吹牛皮。
话出口流畅又逼真,仿佛他真的是个读书人的儿子,家中父母聚在,已成亲,有良田百亩。家中祖上可追及他宋朝的进士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