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安好奇,好半天弱弱问了他:“你这是要做什么?怕我多想,我向来心思少,你不如说给我听,指不定还能给你出个主意。”
宋景和咳了几声,把她往前一推,故意道:“你求我也没用。”
她见没戏,轻哼了声,拢着袖子就走在宋景和前面。客栈里还是那副样子,宋三少爷今日依旧只订一间房,十安把衣服换了下来,再三叮嘱让他不要偷看。
彼时宋景和正坐在客栈的窗子边上温习,头也不抬,俊秀的面上满是认真,压根也瞧不出会做出那下流事的人。
十安姑且信他一回,小小的客栈里有人通宵达旦喝酒,她泡在水里默了会儿抬头望着顶。也不知是不是楼上的喝酒喝多了开始发酒疯,闹的很。
十安在水里泡久了总算觉得够,慢慢悠悠睁开眼,嗅到那一股淡淡的梅香时一颗心仿佛都要跳出嗓子眼了。指着他的手都在抖,雪白的衣袍露出一角,那扇大屏风上映着宋三少爷欣长的影子。
修长皙白的手正捧着她的衣裳,不知立了多久,仿佛她要是再没有动静这人就要转过来了。
“好了?”他笑问,“你这么久没动静,我怕你洗澡也能给淹死,这才来的,也不曾瞧见什么不该看的,这点你要放心。”
十安捂着胸,双眸瞪圆了欲哭无泪。眼睁睁看着那人影从屏风上撤去,一个大活人站在她不远处,眼神还直勾勾地看着她。
“好了你走吧。”
十安清楚他这人,忍着往水里缩了缩。
宋景和就见那白晃晃的身子缩成了一团,如今就只能看到一张莹白的小脸,面上的神情有种隐忍。像浸了水的白山茶,水珠从皙白的花瓣上滚落,乌发打湿了贴着面颊一侧,秀美皱的厉害,偏生眼睛瞪那么大,似乎就是故意的。
勾着人过去将花儿折了,攥在手里揉碎了。
“你是遛狗呢?”他捧着衣裳,敛着笑忽道,“招我来,我来了让我走,当真是不将我放在眼中。你这衣裳想必是不想要了。”
宋景和说罢秋水眸里笑意才荡开,像是预谋已久,反手一丢,袖手在旁幽幽道:“这晚间热我是懂的,你在水中泡了那么久,起来罢。”
十安仿佛被他掐住了喉咙,指了指怒道:“你衣裳都丢了,你是想要我光着身子出来,好不要脸!”
“你太不要脸了!”她唾弃宋三少爷这样的行为,可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话。宋景和这些日子吃了苦,旁人说的话他也懒得搁在心头膈应自己,况且还是十安说的。
配着当前的景色看,他像是一只小野兽逗弄自己爪子的小玩意儿。
十安骂的没声了宋景和才道:“你是第一天知道?”
他淡了笑,眼神愈发幽暗,十安蓦地捂着自己的嘴,想起他之前咬她的样子。哪哪都不放过,最为可恶。
“你转个身好不好?”她跟他商量道。
宋景和摇摇头,如此动作,手慢条斯理解着自己腰上系着的藕色宫绦。地上慢慢堆着香囊、荼白的道袍,银色小冠,雪白中衣……
水漫了出来,十安趴在一边,原本冷了的水莫名像给人烧热了似得,人在里面片刻也待不住。
发丝在水里荡开,遮着背,还盖了纤细的腰肢。
慢慢的就给拂开,极为的轻缓,以至于涌上来一股酥麻感,带着薄茧的手指拨开一缕,他吻了上来。
鸦青的眼睫微微一颤,半晌掀起眼帘,入目的仿佛是梅岭的雪,只不过带着一丝滚烫的温度。
……
第二日宋景和要去等他的新户籍,十安醒过来正巧,客栈的门被人从外推开。他从外买了新衣裳,看着如同是个清贫读书人,丢了怀里的衣裳,宋景和吩咐道:“醒了就梳洗梳洗,换上衣裳要出去一趟。”
十安不出声,宋景和便将床上的帐子一把掀开。
她吸了口凉气,两个人面面相觑,他好笑道:“我还以为你睡死过去了,怎么也不出声。”
十安摇摇头,指着自己的嘴,努力几回当真是说不出话来。从前声音难听、音量小倒也可以忍受,但如今她不敢想。
宁寻说她的毒至少要半年才能解,那如今可怎么办?
十安低着小脑袋把衣服都穿好,寻了纸笔写给宋景和看。字写的如狗爬,但看意思没什么大问题。他看罢也不知在想什么,弯腰帮她换了一双鞋。
她之前穿的脏了,宋三少爷这双素白绸面,清简的无一花纹绣饰,配着她这身月白的百褶裙,也堪堪合适。
十安在地上走了几步,又提起笔刷刷写了起来。
写的是:“你怎么知道我要这样的鞋?绣娘猜的吗?”
宋景和夺了她手上那张纸,揉成一个球砸过去,笑道:“这双鞋的钱记在你的账上面。现在睡好了就东西收一收,我们不能继续住客栈了。”
十安看他不理会自己,闭了闭眼深深呼了口气出来,再抬眸时还是有几分的不悦。宋景和拍拍她的小脑袋,嘲笑道:“你还厌上我来了?我一大早出去,也未催你什么。做主子到这种地步,你瞧瞧咱们大燕有几人?”
十安没有声,那样子有几分可怜,宋景和不觉就缓了缓说道:“你如今说不出话来,出去忙完了我带你去看看大夫。”
他抓着十安的小手,素衣轻袍,依旧是风雅至极。外面日光炽热,她被扣了一顶锥帽,人来人往,到处是行人,举目则楼阁屋宇。过街楼一座一座,坐轿的娇娘子从边上过,空气里都是香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