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他出去,平白给旁的人添麻烦。
她跟宁寻其实本不该是这样的,十安觉得好不要脸,竟就渐渐的习惯了蹬鼻子上脸。要是知道她是奴籍,宁寻必然要对她失望至极。
“我不怕你麻烦。”
他淡淡道,掸了掸衣袍,忽而一笑:“你很好,是我医术不精,使得你眼盲,照顾你是义不容辞。”
他雅致的面上神情温和,只可惜十安是看不见了。向来低哑的嗓音难得有这样温柔的时候,便是不看那也能听出来。
十安脑袋都大,千言万语说不出口,人被动的异常。
当他牵着自己的手时,几乎是将她拖出去的。温热的手掌包裹着她的小手,也未使什么大力气,可偏生她就随着这人的步子跨过了门槛。
巷子外面是行人嬉闹的声音。
这一夜依旧亮了万千盏烛火,他把十安从漆黑的小巷子里牵到长街上。
长公主驾临,今日要比昨儿热闹。宁寻带着十安从人群里挤过去,一直到镜湖边上。过了红桥,能远远望见湖上的画舫游船。
十安嗅到了那股子水腥味儿,忽就抓着宁寻的手不敢上前。
“你害怕?”
宁寻若有所思,将她带到一处角落,缓缓道:“其实是想带你来这里找一找附近的镜湖夜市。比起别的地方,听甲乙说吃喝玩乐都要高出一等。”
十安竖着耳朵,半晌勉为其难地跟着他找乐子去了。
宁寻跟他说了那些番邦来的猫狗,那些北地的小食,那些西南的银饰……
长街上这般样貌易叫人侧目,宁寻自幼就是一张冷淡脸,叫人瞧多了反倒会狠狠瞪过去。十安不觉,在他手心写道:“刚刚有人骂我瞎子?”
宁寻把她半搂着往外挤:“你听错了,骂我,我撞了他们。”
“你骂他们了。”十安忍俊不禁。
“该还回去的。我也未曾说一个脏字,那不过是他们该得的。与旁人说话都要谨慎才是,若是不会说话,那就要少说。”
她恍然间似明白了宁寻一直沉默寡言的原因了,翘着嘴角又问:“你父亲告诉你的吗?”
宁寻看她仰着脸,这般笑着对自己,心情更好了。
那双眉眼都极合他的心意,嫣红的唇饱满娇嫩的似院里栽的茶花。他轻点着十安的鼻尖,终于也笑道:“我自己发现的,我小时候话太多,有一回……”
“有一回怎么了?”
“我骗他家里头的老祖宗头七要回来,供桌上的饭菜都冷了,需惹得老祖宗才开心。我们学医,割自己的肉奉上大抵会更现诚意。当初不过玩笑言,谁知道我乳母的孩子当了真,那夜里失血过多,回不来了。”宁寻平静地将此事道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