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的余晕,将碧荷院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光。
良久,若兰微微的翘起了唇角,将手里的书掩起,转身走了出去。
“姑娘。”小丫鬟殷勤的走了上前。
若兰摆了摆手,“这个时候玉簪花开得正好,你去金妈妈那要一盆来。”
“是,姑娘。”
小丫鬟屈膝福了福,急急的跑了下去。
若兰微抬了脸,目光落在西墙下,那片被黄婵摆放得整整齐齐的花盆上!
……
若兰这边心急如焚的等着锦儿和黄婵将丁妈妈带回来,不想锦儿没等回来,却是等来了谢弘文身边的小厮,六堡。
“老爷让小的来回姑娘一声,那张敬安受刑不过,招供说,是受丁妈妈指使,想摸进府里来弄些银两。老爷说还请姑娘使了丁妈妈随同小的走一趟。”
若兰先始还以为自己会气得三魂去了二魂半,可待六堡回完话,静立一旁不时拿眼打量她,生怕会遭无名之灾时,自己一颗心却是平静的就像是一池死水。
果真是失望到绝望,绝望到麻木了吗?
若兰扯了嘴角露出一抹讥诮的笑,不知道是给自己还是习惯成自然,她垂了眉眼看着自己纤细秀丽的手,听着自己淡漠的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
“你去告诉父亲,丁妈妈今儿早上从庙里回府里,路上遇见歹人,银两被劫不说,人还被打伤了。”顿了顿,若兰微微的抬了下颌,一脸倔傲的对六堡道:“再替我问声父亲,怎的这平榆县如今交是这般乱了,贼人公然入县府偷盗不说,还有歹人劫财伤人!我很是担心,父亲大人的考评,能否像往年一样,得个上!”
六堡吓得当即脸色一白,汗出如浆。
大姑娘是府里嫡出的千金大小姐,自是什么都敢说!他可不敢这般去回老爷,否则还不一顿板子打得屁股开花!
见六堡愣在原地,若兰脸色一沉,冷声道:“怎的还不走?”
“是,是,小的这就走。”
六堡被若兰轻声一喝,连忙应着,急急退了出来。待离了碧荷院,他方抬手擦了额头上的汗,又感觉到后背凉嗖嗖的,被风一吹,越发的冷。这才惊觉,自己早已出了一身冷汗。暗忖,往常总听人说,大姑娘是个历害的,原不当回事,想着一个闺阁女儿家,能历害到哪,今儿一见,果然不是唬人!竟是比三公子还要让人惧上三分!
六堡急急的回了县衙去复命。
若兰等得心急,干脆起身,打算在院子里走走,散散心里的那股闷火。不想,因心事重重,这一走,便走到了若芳的蘅香院外。
“四姑娘,您歇歇,喝盏茶再继续写吧。”
是香云的声音!什么时候香云来蘅香院当差了?但想到发生了昨晚的事,蘅香院要清洗一番人员是必然的,这个时候司氏自是要将自己屋里的丫鬟暂时指来给若芳用。若兰想了想,便打算回自己的碧荷院。
这个时候,却响起了若芳的声音。
“三哥说,这拈花小楷,钟繇含蓄,文徵明灵动,我若能取二人之长,这写字一关便算是过了。”
若兰听得若芳提起谢景明,才抬起的脚便又顿了顿。
这府里,若说谁能让她忌惮,还真只有那个低调寡言却如同毒蛇盘踞随时准备给人致命一击的谢景明!她可没忘了,便是他差点让自己毁了这张脸的!
若兰想了想,便又往里走了几步。
“便是如此,姑娘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啊!”香云小意的劝着若芳,“凡事都讲究个循续渐进,写字作文章更是如此。”
“话是这个理,可我时间实在不多了!”若芳长长的叹了口气,轻声道:“三哥说在回京之前,琴技,书法,丹青,这三样里,我必须拿出一样。”
“琴技、书法、丹青!”若兰暗忖,往年幼小时好似听人说过,京都的世家女孩儿重才艺胜女红,不惜花费重金延请名师,培养自家的姑娘,以博才女之名。难道说,这谢景明是想将若芳打造成才女?
屋子里,主仆的声音还在继续,若兰却不想再听。但心里已经给自己提了个醒,既然若芳已经在为回京做准备,她若是不想再任司氏鱼肉,是不是也该有所准备了。当下,便又悄然的顺着来时路,回了碧荷院。
好在这回到是没让她等多久,好才将手里的一盏茶喝完,屋外便响起小丫鬟的声音。
“锦儿姐姐回来了。”
不待若兰迎出去,便见黄婵呼哧呼哧的背着脸上蒙了个白帕子的丁妈妈走了进来,锦儿在一边帮扶着,一边轻声道:“小心点,妈妈才睡下,别弄醒了,待会又得痛了。”
见若兰几步迎了过来,锦儿帮着黄婵将丁妈妈安置在东厢房的榻上后,便走上前,轻声道:“姑娘,大夫请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