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梁秋华寿宴那天,华燕酒楼全部清场,举行寿宴的是酒楼最大的宴会厅万寿厅。钟蔓和钟奇这两个小辈站在酒店门口作为迎宾,都快站一天了。两人都快笑僵了脸,与钟奇越来越不耐烦的神色相比,钟蔓显现出来的精气神都远远将他甩开了一截。
钟蔓不同于往日的严肃不苟言笑,今天的她脸上透出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愉悦。她几乎能叫出每个宾客的名字,跟对方攀谈上两句,还能对应他们感兴趣的话题。钟蔓这般言笑晏晏、游刃有余的模样,大方自然,滴水不漏。看的一旁的钟奇干瞪眼,也想学着钟蔓一样与人交谈,只是聊上几句便灰溜溜地退下来,只能继续扬起笑容装门童。
钟蔓几乎无时无刻不在忍受钟奇审视嫉恨的目光,但她越发挺直了腰杆,对钟奇的行为完全忽略。
钟蔓见到一人,双眼一亮,立马迎了上去,亲昵地唤了一声,“三叔。”她的目光移到一边年轻俏丽的女人身上,顿了下,“三婶。”
钟蔓口中的三叔名叫钟全疏,是她远方的一位叔叔。年轻时候便是一个浪荡子,跟她父亲钟寄瑜关系亲密,钟蔓在父亲死后曾经受过这位三叔叔不少照顾。
此人相貌颇佳,事业有成,就是在情爱上太过放纵,留下一大笔风流债。年轻时候喜欢旅游,追寻美食,将华夏角角落落都跑了一个遍,几乎尝遍了天下的美味。中年了才安定下来,却娶了一位比他小了将近二十岁的妻子。钟全疏这辈子似乎都在干着出格的事情,唯一坚持的就是寻欢作乐,唯一在乎的就是他那张嘴。
“蔓蔓,你最近气色不错。”钟全疏将钟蔓上下打量了一遍,微微一笑。
“是不错。”钟蔓笑着点点头。
钟全疏低头看了一眼腕表,笑道,“时间不早,我就不叨扰你了,下次我们去茶馆聊。”
钟蔓点点头,迎着钟全疏进去。
钟全疏走的离开大门有些距离了,才开口道,声音有些恍惚,“这么多年了,第一次看到蔓蔓笑的这么开心,我那位老兄弟泉下有知也该开心了。”不知是说给一边的女人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钟全疏的娇妻高露在嫁给他之前是娱乐圈当红花旦,是个娇滴滴的大美人。高露挽着钟全疏的胳膊,撅着嘴不开心道,“老公啊,你刚才怎么一直盯着你侄女旁边的那个迎宾看啊,你是不是觉得人家比我漂亮。”
钟全疏的感伤心情全被高露弄跑了,他无奈道,“你最漂亮,如果不减肥的话更好了。”
高露一脸嫌弃道,“不是我不想吃啊,华燕酒楼的菜这么难吃。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位梁老太太脑子不清楚了,办寿宴竟然选在这种地方。给自家产业撑门面也不能这么折磨宾客啊。”
钟全疏有些不高兴了,“你这话以后别说了。”
高露立马撒娇了,“好啦,你让我不说,我就不说了嘛。”说着立马挽着钟全疏往万寿厅走。
钟全疏高露二人被侍者领导了一桌离主桌不远的桌子,桌上坐着的都是钟全疏认识的亲朋好友。众人见钟全疏到了,忙着跟他寒暄打招呼。
“全疏老弟啊,你说梁老太太是怎么想的,十年前她办大寿在华燕楼我能理解,你看华燕楼现在都要倒闭了,她什么什么意思吗?”
这话是钟全疏某个堂姐的丈夫说的,是个颇为耿直的土豪,那人见桌上没人反驳他,说的越发起劲,“上次我请一个客户来这里吃饭,竟然在汤羹里吃到了虫子,味道我也不说了,就因为这件事我丢了这笔生意。后来我请人吃饭,就再也没来过华燕楼了……今天这顿饭我是不会动一筷子的。”
高露一见到有人说这样的话,立马附和耿直土豪,“是啊是啊,我也是这么觉得。上次我们剧组来这里吃饭,没有一个人吃的开心的,还贵的要死。今天我也不吃!”
桌上因为两人的话,尴尬沉默了两秒钟。众人立马嘻嘻哈哈,扯开别的话题。
钟全疏立马瞪了高露一眼,脸色顿时拉了下来。
一桌人又寒暄了一会儿,侍者终于开始上菜了,首先是六盘冷菜——盐水牛肉、红油百叶、桂花酱鸡、油焖草菇、番茄马蹄、姜汁鱼片。
桌上的人开始动起了筷子,渐渐筷子夹菜的速度加快了不少,桌上已经没人讲话了。
耿直土豪翘着二郎腿,高露低头玩着手上的口红,两人脸上都明晃晃地写着‘打死我也不吃’六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