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啊二十年,姑婆怎么就活得如此的胡涂,我的儿啊……
当李静阳跟喻非把张姑扶在沙发上坐下后,一张张熟悉的面孔终于使这位老人稍微的平静下来,客厅里的那气份总算温和了许多,这辈子,还能有这一天;而这一天这一刻张姑不再孤独,不再寂寞,也不再去追随记忆里的那些往事,看着一张张熟悉而又亲热的面孔,简直让她老人家童心大发,她不敢相信自已还能活着跟大家呆在一起,她那身老毛病啊,就象好了一大半。当然;也让大家不敢相信,她居然一个准的把叮叮认了出来,二十年啊……一年年、一月月、一天天,她过得如此艰辛,淡味。只感到这一刻这时间,简直就跟做了场梦,怎能不叫这位老人高兴啊!
然而;这一切;都让杜文兵看在眼里,他不再担心老人的身体,就在昨天,他只感觉自已是踩在一根独木桥上,进退两难啊。想起二十年前的那个张姑,跟今天站在身边的张姑完全没有两样。张姑对人好,最心疼人,在那年月他杜文兵最清楚,张姑最心疼的人是他,最喜欢的人也是他,跟她老人家做儿子,他杜文兵一点也不吃亏。然而就是这件事情,关于叮叮的生世竟然对她老人家隐瞒了二十年,其实;这些年,他杜文兵早就想过,只是;这些年他也在到处打听燕子姐的下落。由于找不到燕子姐,便不敢失信于当初对燕子姐许下的那个承诺。当这天终于到来的时候,他仍然是那样,看着客厅里的每一个亲人,总是笑不起来,他不知道这一刻燕子姐该不该进来。
张姑的眼里象在收寻着一个人,大家知道此时燕子姐跟何静就在门外。
大家知道,张姑的心情显然没那么平静,看着杜文兵那奇怪的眼神,她心里早已明白,“文兵;你们大家都别瞒我了,张姑知道;我儿是绕不过这道坎了,外面风大,怎么能让她在门外冻着?”
张姑的话不多,却显现了一个老人十分坦然的心态,尽管如此,老人还是把头偏向着自已的孙儿。杜叮叮赶快的站了起来,杜文兵就在这时给女儿递了个眼神,这才轻轻的象门边走去,突然;黄秋兰一下跑上去拦住了杜文兵;
“她已经是个快死的人,这时候你还让她进来干什么,难道你就不明白一个老人的心吗?”
“你说的是些什么话,你这话还有一点人性吗?就算她死了,这也是她的家,何况她……”
“你说我没有人性,象她这样的病人就该呆在医院,可你为什么把她接回家来,你知道这是什么时候”
“你给我听好了黄秋兰,今天的事全由我杜文兵一个人担着,你们有什么怨和气,以后再说,谁要敢再胡打乱说。,就别说我杜文兵激。让开。”杜文兵突然向她大声的吼去。
他激,黄秋兰更急,随手就给了他杜文兵一个响亮的耳光,随着一汪眼泪奔泻而下,
“我心疼燕子姐,但我更心疼这一老一小,你不就想让她们母女两见一面吗,即便这一面将终生遗憾,燕子姐的那张曾经的笑容依然永远活在她老人家的心间,又何苦为这一面再来刺伤一个可怜的老人。”
突然;客厅的门开了,一股寒风吹了进来,何静推着燕子姐己来到客厅的门前,当杜文兵上前准备去推车时,却被何静狠狠的推到一边。然而;这时候张姑并没有站起来,两只手却紧紧的把叮儿的手拉着,李静阳跟喻非却死死的扣住叮叮的整个身子,一棵棵滚烫如豆大般的泪水一滴又一滴的直打在杜叮叮的脸上。
杜叮叮这时才如梦初醒,原来妈妈的出院只是大家的一个谎言,看着妈妈那无神的表情,她完全失控了,她甩掉姑婆的手,用力的把两个姨姨推倒在地上,一下子扑进她妈妈怀里……
“妈……”她撕声肺裂的哭喊着。
此时;何静一直陪在燕姐的身边,只见燕子姐的脸一直侧象一面,眼沮不停的流着,看着这一家人泪眼婆沙,在场的姐妹们谁又不是与泪洗面呢……这情景显得太凄凉,太残忍,可是;这是一场不可改变的事实。然而当她看到黄秋兰与杜文兵的那几句对话时,她真担心这场大戏的最终结果会不会再达上一条新的生命。
看着张姑,何静也感到无能为力,因为她心里清楚,此时的张姑根本没有正面的看一眼躺在轮椅上的女儿,而她老人家的每一句话,甚至每一个字都带有悲伤的气息,这个揪心的场面,是天底下每一位做母亲都不希望面对的结果,当她看着老人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一步一步象自己女儿靠近的时候,整个客厅里的空气,几乎让所有在场的每一个人都透不过气来。只见张姑丢掉了拐丈,提起了精神,稳稳的站在自已女儿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