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穹默默看他一会,慢慢把他抱入怀中,自己也不明白怎么看到他这个样子心头就有了一种难以言说的怜爱。
他当初看中他其实也不外乎是因为知道这个人耐打耐摔职业粗糙,用不着象对待女人那样精心呵护百般照料。可是是为什么呢,却总是对他有点心痛的感觉。他并不是个专一的人,恋爱只是生活的调剂,可他觉得他对小林是真有感情的。这个人一路走来跌跌撞撞在同性恋的道路上全靠自己一点点的摸索,他那么努力地想扮演一个正常男人,委屈自己,无人支持,一想到这里许穹就觉得这男人已经辛苦了太久太久,久得让他这种人都有点心痛了。他那么缺爱,差一点点就要枯萎,是自己把他救活了看他一点一点绽放,其实他知道自己并没有全心全意来灌溉施肥松土锄糙,顶多也不过是做到想起来就浇浇水的地步,可是这个人这样就好象已经很满足了,卖力地生长、奉献,以图回报……
他喃喃地,&ldo;你这个傻子……&rdo;
小林问:&ldo;什么?&rdo;
许穹叹了口气,慢慢放开一个距离,看着他眼睛微笑道:&ldo;你要不要听下我的意见?&rdo;
小林说好。
&ldo;我觉得你在自己吓自己。&rdo;许穹说,&ldo;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肖云不会伤害你,危及到你利益的事,他不会做。&rdo;
小林怔怔看他。
&ldo;真的?&rdo;
肖云不会到处去说?不会告诉其他人?不会破口大骂说他恶心?
许穹缓缓点头。
刚才肖云那么暴走都因为那一句话而放弃了,为什么?只因为肖云也知道在停车场打架会被保安处理,而惊动了别人,小林的名誉也就扫地了。在那少年眼里,他许穹是老鼠,小林则是玉瓶儿,打老鼠怎么能不忌着玉瓶呢。
凌晨的时候,小林鼓起最大的勇气,作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由许穹送着回到了旅馆。
可是,他把门锁一扭开,马上就发现自己所有的准备都白做了。
房间里空无一人,肖云,竟还没回来。
提起的勇气忽然就象脚底打开了一个塞子,一下子流得精光。小林身子一软,软倒在椅子上。
这真是一个漫长的夜,情绪起落太大,让他觉得有些疲倦,可是他不敢睡,他必须在今晚等到肖云把他的思想工作做通。天一亮他们还要下去见人的,他不能让两个人出现在人前时是一副有心结的样子,楚大汉那些人都是老江湖,眼睛尖得很,一看就会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如果他们一问,肖云……不,他不能埋下这种隐患。
他枯坐着等,也不是没想过打电话,可是,现在他都不敢去催问肖云。他还会不会接自己的电话,或者口出恶言,他都没有把握。他现在连想到他都觉得好心虚。
黎明象是永远不会来,夜空是那种厚沉沉的黑。房间里很冷,这样枯坐着不开空调,小林双脚早已冻得发僵。
不知道这样等了多久,他思想已经混沌了,眼皮象在打架,头一下重似一下的往下点,几乎就要这么瞌睡过去,可就在这时门响了一下,肖云进来了。
说不清是因为门响,还是因为开门时那一股寒冷的夜风,反正小林陡然一下清醒了,条件反射般跳起来。
肖云看上去也是又累又倦,看到小林,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就是后槽牙紧了那么一下,回手,拍上门。
小林鼓起勇气,嗫嚅着喊他。&ldo;肖,肖云……
隔了很久之后他才知道,那一夜肖云在停车场站了很久,然后在嘉陵江边吹了三个小时的河风,回来的时候他没有乘车,是用脚一步一步走回到停车场来的。
肖云看了他一眼,目光沉沉,绝对与柔和温暖之类的感性名词挨不上边。
他好看的薄唇几乎抿成一条直线,拍上门之后他就走过来,眼睛一直盯着小林,走到近前了长腿一勾勾过一张靠背椅子,金刀大马地一坐,声音冷硬如铁。
&ldo;我有话问你。&rdo;
这无疑是搞反了。
当徒弟的象审讯者,师父倒低头缩肩,接受组织审查一般。
肖云盯着他,一个字一个字象是从牙fèng里钻出来的。&ldo;你、是、同、性、恋?&rdo;
这真是一个难堪的质问。小林的头好半天才微不可察的轻点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