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沙发上做完就已经十点过,林北生带他去清理,抵着浴室的墙一次,又在浴缸里做了一次。周青先实在是没劲了,连叫都要叫不出来,被折腾得只会发出一点像小动物一样的哼鸣,眼神湿漉漉的,提起半点精气神威胁林北生:“下次不许这样了。”林北生俯身去咬他的唇,反正是没答应。真正结束的时候都快两点,林北生心情很好地抱着周青先回床上,周青先却奇怪地拒绝了他。“抱回沙发吧。”他很长很慢地打了个哈欠,“不想在床上睡。”他打哈欠的时候很可爱,显得整个人很呆滞,睫毛温和地垂下,是想让人亲着欺负的那种乖顺。林北生垂眸望着他一会,还是没忍住蹭了蹭他的眉心,问:“为什么呢?”“你话好多啊。”已经累得不行的周青先非常不耐烦,但也清楚林北生这狗一样的性格不得到答案是不肯罢休的,便很快地答复了一句,“因为不喜欢。”林北生歪了歪头,站在浴室门口,远远地凝视周青先那张床。灰色的,和沙发一样的颜色,但是更沉闷一些,四四方方,窗帘一拉便格外的压抑,好像一个能把周青先装进去的、板正的盒子。“为什么?”林北生抱着他在原地想了一会,还是走向了那张床,“是因为灰灰的吗?”周青先不回答他,瘪着嘴很快地扫了一眼林北生,然后很累地闭上眼睛。林北生大概是永远不会理解的。周青先讨厌他的床,因为他躺上去总是十分难过,十分情绪化,他睡不着觉、做不起梦,在这张床上,他只会嗓子痛、眼睛痛、胃痛、头痛、心痛。周青先也讨厌灰色,腐败的难看的肮脏的单调的灰色,油漆桶打倒了才能混成的颜色,和自己的人生一样,是没有希望的颜色。很奇怪,好像每次躺倒床上,不好的情绪就会从灰暗的床底蔓延出来,咬掉钢筋铁板,吞噬柔软棉花,钻进皮肤表层,再从眼眶和口腔里冒出来。这让周青先很痛苦,又无处消解这般痛苦。他想,林北生肯定是没办法理解他的,这样神经大条、五毒不侵、好像任何苦痛都没办法击倒的林北生,肯定是不会理解他的感受的。他恹恹地这样想着,又陷入一种古怪的情绪当中,不愿意花时间好好解释。于是林北生便我行我素地把周青先放到了床上,替他盖好被子,叉着腰想了一会,然后嘀嘀咕咕地说:“可我觉得灰色很好啊,很耐脏。”周青先眼皮跳动一下,没精打采地用被子蒙住脑袋,很慢地翻了个身,不想要再听他说话。随即他的身侧凹陷下来一块,他连人带着被子一起被抱住了。“今天我能在这儿睡吗?”林北生的声音从头上闷闷传来。周青先不回答,林北生便把被子掀开一个角,对着黑压压的被窝又问了一次:“可以吗。”“不可以。”周青先终于慢吞吞地开口了,没什么精神气,但是很义正言辞地拒绝,“我不要别人挨着我睡,而且你太烫了,贴着我很不舒服。”林北生便没说话了,随即身侧一空,周遭凉飕飕的,周青先便认为林北生是听劝地走了。于是便留下周青先缩在被子里,像一块鼓鼓的小面包一样,安静地发酵情绪。然后没过多久又是一阵响动,周青先半梦半醒之间,感觉到有人掀开他的被子,躺在了他旁边。林北生的皮肤带着湿润的凉意,他刚才去很快地冲了一个冷水澡,长手长脚地把周青先揽在怀里:“这样好吗,我冲了凉,我不烫了。”周青先皱着眉头,想让他快滚,但是又太累了,努力睁开眼睛想好好骂骂他,但又只觉眼皮越来越重,最后就虚弱地发出一声:“走开。”林北生权当没听见,亲亲他的耳朵,用冰凉的四肢裹住他,很满足地关上了灯。这是林北生第一次在他这儿留宿,也是唯一一次。第二天周青先发觉自己在林北生怀里醒来时,无疑是大发一顿雷霆,一大早起来便不给人好脸色看,铁青着脸,咬牙切齿地警告林北生:“你要再敢这样,那我们以后干脆就别联系了。”林北生睡得懵懵的,揉着眼睛听周青先抱着臂坐在床头说教,条件反射地拉过对方的胳膊又往自己胸口带。结果被周青先一阵暴击给到腹部给锤清醒了。“……好好好。”他捂着肚子,颇为哀怨地对着周青先,“可是你昨天晚上一直往我怀里钻诶。”周青先完全否认、充耳不闻,把林北生的衣服往他脸上砸,让他快点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