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襄錚出城三十里,红日当头,晒得汗流浃背。
他不顾一切,拔腿快行。
时届中秋。
只因连日少雨,却也燥热难熬。
来到叉路口酒店中,一个酒保笑嘻嘻地迎了上来,只拿眼睛往他身上溜。
沈襄錚要了一壶黄酒,一碟油炸猪杂。
那个酒保,殷勤地前来搭话,开口问道:“客官风尘仆仆,想是来了很远,是晋京还是去太原?”
沈襄錚正人君子,心怀坦荡,不喜欢打诳语。
他不由得开口答道:“俺不去太原,要去大西北边关宣府探亲。”
酒保开颜笑道:“官人有亲属在彼?”
沈襄錚正要张口,突然想到我到这店内打尖,一个酒保,为何这样关心于我。
于是猛然省悟,把要说的真话改口了。
“我有个哥哥,现在宣府大总督杨顺麾下当差,多年不回。嗯,来贵店喝杯酒,是否也要查个祖宗三代?”
酒保笑着说:“官人疑虑太重,我可是十分同情你。”
“现在前面山冈上,常常有大虫伤人。”
“去年十月,浙江绍兴有两个解差,押解一对夫妇去宣府。”
“那个男人居然逃走了。”
“可是他的妻子,被猛虎咬死了。”
沈襄錚听了,不由得面容变色。
那酒保见了,越说得神乎其神了。
“在前山古松边,闲人拾得那女子的散碎骨头和一双绣花鞋,埋在路边。”
“至今无人敢单身下午进山。”
“我好意留你,今晚就在敝店安宿,明天结伙上山不迟。”
沈襄錚心里猛地一沉,脸色苍白,头重脚轻,天旋地转,不能支持。
但这里焉是可以悲伤之地?
于是,他急又运气安神,强自支持忍耐。
沈襄錚匆匆喝了一碗酒,偿还酒钱。
还赐给酒保十个铜钱小费,拔腿就行。
沈襄錚像个醺醺醉汉,踉踉跄跄,跌跌撞擅,好不容易摸上荒山。
又是明月清风,但见古松犹在,哪想佳人难寻?
沈襄錚背倚古松,欷嘘涕泣,咽不成声。
想起去年,和崬晶兰就着清泉,咽下多少苦辛?
患难夫妻情谊似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