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意致问:“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老妇人露出一个笑容,脸上的褶子尽显,已无刚才假装的从容,有着几分谄媚和讨好,说:“大人,我这就带您去。您稍安勿躁。”
范意致心里不喜她这样的态度,但是也未说什么,跟着她望贫民营里面走去,一路所见,大多是老弱妇孺,也偶尔有一两个男孩,但大都是在在干活,脸上无一丝生气,只是机械地干着活,望着他来,也有惊讶,眼里升起一丝光亮,看见他前面的老妇人后,光芒很快又熄灭了。
“娘……这人是大人吗?是来让我们不要干活了吗?”
“嘘……小声点……快点干活,不是的,那是别人家的了……快点……”
越到里面,周围的空气似乎无法流通,闷着一股沉闷之气,地上污水横流,没人收拾。
老妇人见此,连忙说:“我们忘记扫了,因为刚刚在洗衣裳!大人你别介意!”说着,已经到了简易搭成的茅草屋前,门板都是用短板所做,上下都缺了一大段,只余下中间可以掩门。老夫人对里面喊着:“莫姨娘赶紧出来扫地,有大人来了!”
范意致很是无奈,这一喊,果然里面急忙地走出一个女人,那正是李秉的最小的姨娘,莫姨娘,她见到范意致惊了一下,在老妇人的提示下赶紧拿起扫把手忙脚乱地扫走外面的污水。
老妇人热情地招呼范意致进里面坐,范意致无意间往里面瞥了几眼,狭窄逼仄,许多用一张小小的床板架起了一张床,用麻布隔开,阴暗潮湿,走近点似乎还能闻到一股莫名的气味。
范意致拒绝了这个老妇人的招呼,他并不想耽误太多时间。
“不用了,我只是来交代一些东西就走了。”范意致客气地说。
老妇人堆着笑,眼里透着期待,询问着:“是什么事情呢?是李秉在城墙上的表现很好?还是李盛和李胜他们呢?”她连忙意识到自己还没自我介绍,拂了拂衣衫,试图看起来体面点,笑着说:“我是李秉的母亲,李盛和李胜是我的孙儿。”
范意致了悟,看着李林氏期待的目光,摇头,说:“不是,我是为了李垚而来的。”
李林氏不由皱起眉,“李垚?他怎么了?”她第一时间想起的便是那晚李垚直白的问话,心里还有些气李垚的不懂尊卑,脸色自然也不怎么好看,不待范意致回答,便首先说:“他莫不是惹事了?我就知道他是个干不好事情的人,一点都不随他的父亲。大人,他若是顶撞了你,我们给您赔不是,您可以罚他,不关我们的事情。毕竟他也许久没有回来了,他做的事情我们都不知晓。”
这话明显就是不满李垚了,范意致不由皱眉,看向李林氏,垂暮之年,经过刚刚使唤姨娘去干活,可以看出平常并不怎么干活,也是个养尊处优的主儿,隐约还有着当家时的傲气。
对儿子和孙子是欣喜的态度,可是一谈到李垚却是第一时间认为闯了祸撇清关系,这个老太太的心真是偏到没边了。
范意致的语气淡了下来,扫了李林氏一眼,当兵多年的气势尽显,吓得这个一向养尊处优的李林氏不由得小小地抖了两下。
范意致说:“不要胡乱猜测,他的娘亲在何处?可以唤她过来吗?”
“她?身子骨弱,约莫在屋子里歇着吧。莫姨娘……”李林氏随意喊着一旁扫地的莫姨娘,莫姨娘说:“老太太,秦姨娘不在屋子里,你叫她出去打水去了,莫不是忘了?”
李林氏老脸上划过一丝尴尬,很快恢复正常说:“她难得为这个家做点事,那是极好的。你去唤她回来吧,莫让大人等急了。”
莫姨娘应了一声,放好扫把,擦了擦手就要出去寻秦香玉。这时秦香玉已经抬着半木桶的水回来了,虽然只是半桶,但是她力气小,身子瘦,这已然是极限,摇摇晃晃地抬着水,慢慢地向前挪动着。
李林氏见着了,还是在原地,并没有上前帮一把的意思,还在说:“秦姨娘,有大人找你。”
“啊……是吗?”这一分神,秦香玉就拿不住木桶了,范意致赶紧上前帮她拎住,快速地抬到屋子前。
“怎么好意思让大人您动手呢。”李林氏赔着罪。
秦香玉尚且不明发生了什么,只是记得李林氏的那句有大人来找她,有些惶恐地看着范意致。
“无事,你不用害怕。”范意致见秦香玉面露害怕,出声宽慰了两句,看着秦香玉胆小怯弱的样子,一点都不像能瞬间杀猪的李垚,但仔细一瞧,秦香玉与李垚的眉目间很是相似,李垚的秀美很大程度都是与秦香玉相似。
“可是垚儿有事情吗?”秦香玉只能想到这个了。
“正是,不过是好事,我是范校尉,他立了功,得了奖励,让我来拿给你。”说着,范意致将手边的包装好的礼盒拿出来,这里除了昨天给李垚的几斤肉,还有几盒糕点和一些普通的补品,显然是他额外买的。他听说李垚的娘亲身体不太好,这么一看,果然如此,秦香玉抬了半桶水,还没缓过气来,依然微微喘气,但是一听这话,眼睛立马亮了起来。
“真的么?真是太好!我的垚儿真是有出息!”秦香玉开心地笑起来,瞬间年轻了几岁,迫不及待地问:“他最近过得还好吗?我最近没空去见他,不知道他瘦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