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子一脸正色,摇头拒绝道:”要是从咱乡里带出来的,大家知根知底,那绝对没问题。但这荒郊野岭的,随随便便找个不认识的,谁知道她会怎么害了孩子。再多只眼睛盯着都不够用。况且咱们一行是要走去蜀郡,人家愿不愿意随我们离乡背井的,这也是问题。”
”老嬷嬷,这可怎么办才好?”才准备吩咐人的苏涣,经提醒,也知道这个人选得十分慎重,不是什么人都适合的。
假如自己一穷二白的,只帮孩子求一口吃的应应急,没多少人会拒绝。恻隐之心,人皆有之。
但假如是大户人家求上门,谁知道会不会求到一个孙二娘,来个劫富济贫,里应外合的。
就算自己带出来的家丁是有真本事的,但孩子在人家手上,那也是各种掣肘。自己的行程更是耽误不得的,没空闲和这些人扯皮。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这种时候找个外人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在这事上没经验的苏家老爷,也只能把希望放在眼前老家人身上。孙嬷嬷没花多少时间,就想好了对策,说道:
”老爷,我先去吩咐人熬粥。把米熬得稀烂,用粥水来喂小姐,顶个一阵。再为夫人准备发奶的药,这些药材我之前都有准备。也不劳车队停下,在那辆小灶车上就能处理好的。”
大队人马的三餐,当然是由沿途的脚店准备,要不就是随身的干粮。要是在野外,就临时搭个简单的灶台开伙。
但考虑到队伍里有苏家夫人这种坐月子的,还有个刚出生的小姑奶奶,时不时需要点吃食或用热水的。为了不延误行程,马车队中特地布置了一辆车,上头有个不熄火的小火炉,有专人看管。
想临时熬个粥或煎药,这口小火炉就能处理了。不用整支队伍停下,耽搁大家的时间。
这也是孙嬷嬷之前特别吩咐的。反正带个孕妇上路,本就有各种不方便,也就不在乎麻烦是不是多几桩了。出门只图方便,那是寻常百姓的想法。苏家家大业大的,周到才更重要。
只是粥很快就熬好了,喂孩子的时候却没那么顺利。
苏家夫人才生产没两天,还没缓过气来,能亲自奶孩子,已经是强撑着的了。喂孩子米粥,还真没这股力气,所以这事儿是由伺候着的健妇代劳。
孙嬷嬷一把年纪了,抱一下孩子还成。真要让她伺候着,谁也不放心。
说是米粥,其实孩子能喝的也就粥水的部分。负责的健妇用调羹舀起小半勺,细心地吹凉了之后,才往孩子口里塞。
按说孩子的习性,只要进了嘴巴的东西,就没有不往肚里吞的,也不管能吃不能吃。除非今天东西太大,咽不下去。否则没个大人把着门,谁知道孩子会吃进多少脏东西。
然而今天特别反常,一调羹的粥水倒进去,没一会儿就从嘴角流出来。甚至还能看到婴儿做出吐的动作,硬是把嘴里的东西清得一乾二净。
这可慌了负责伺候的健妇。要是姑娘在她手中有个好歹,主家再心善,也少不了一顿折罚。
孩子吐了还能怎么办?也只能换个抱着的姿势,又是拍背,又是轻哄的,然后再一调羹下去……又吐。
要不是旁边几只眼睛盯着,负责喂孩子的那是连求爷爷告奶奶的心都有。生气是不可能生气的,怎样都不能把气发在姑娘身上。但难免觉得手里就像抱着块烧红的木炭,特别烫手。
孙嬷嬷见状,也没让其他人接手,而是亲自接了过来。夫人的眉头都皱在一起了,人家没打没骂的那是教养好,真以为她心里不会记上几笔。
只是轮到老婆子上手,能看能顾的都注意过了一遍,问题一样是喂一口就吐一口。女娃娃也没看老婆子的面子,同样吐得豪迈,不带半分犹豫的。
苏家老爷一个读书人的,虽不至于手不能提,五谷不分的,但这时也就只能出张嘴。他问道:”老嬷嬷,孩子怎么了?不是饿了吗?”
老婆子心里直犯嘀咕。刚刚在旁边看还没发觉,现在亲手喂孩子才注意到。
寻常婴儿会吐,不是身体不适,就是吃的东西有问题。但不论是哪种情况,东西得要先吃下肚,然后再从肚里呕出来。
但这个小祖宗的状况可不一样。她是东西还在嘴巴,没咽下去,就呸的一声,给吐了出来。明摆着的不吃。老婆子哪里看过这种情形呀。
旁边老爷夫人盯着,她也心慌呀。
不过对于苏茵来说,她同样很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