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若是后者,三人互相对视片刻,气氛变得古怪起来,顾栾率先表态道:“儿臣觉得,是四皇弟的可能性最大,您如今又是当之无愧的后宫之主,还有太后娘娘这个靠山,或许,皇上已经在考虑立后的事情了。”
闻言,赵淑妃面上并不见喜色,反而蹙眉道:“可本宫还是觉得此事颇有些蹊跷。”
她微微眯起眼来,道:“这么多年了,皇上一直死死卡着后位,不肯立本宫,即便太后如何说都无济于事,他无非是担心本宫当了皇后,会威胁到付轻容的那两个儿子,再有外戚坐大,怎么这节骨眼上,他就想起本宫来了?”
说到这里,赵淑妃摇摇头,道:“不,这其中恐怕不会像你我想的如此简单,即便要废了太子,顾梧也还是嫡子,皇上立他为太子的可能性更大。”
她抬眸看向顾栾,道:“所以,以本宫之见,他们争执的应当不会是这一件事情。”
赵淑妃这一通分析,倒是令人信服,顾晁追问道:“那他们争执的会是什么事情?”
赵淑妃摇首,低声道:“且容本宫再思量思量……”
……
却说顾梧回了王府,林奴儿一眼就看见了他额头上的大包,吓了一跳,道:“你这是撞哪儿了?”
见了心上人,顾梧原本漠然的神色立即变得委屈,道:“和父皇吵了一架,他拿镇纸砸的,幸好我躲得快,不然今日恐怕就不能回来见奴儿了。”
一听说是镇纸砸的,林奴儿忙过来查看,只见那包确实肿得老高,还擦破了一大块皮,血糊糊的,已经干涸了,但是在顾梧这张俊美的脸上,仍旧显得十分怵目惊心。
林奴儿立即命冬月去取药膏来,有些心疼地道:“怎么吵起来了,还动了手?”
她凑过去给顾梧清理伤口上的血痂,两人靠得很近,轻而暖的气息里透着几分淡淡的甜香,顾梧不怎么在意自己的伤口了,全副心思都放在了林奴儿身上,口中道:“奴儿,你想当皇后吗?”
“嗯?”林奴儿不防他突然问起这事,顿了一下,笑吟吟道:“我想当皇后,你就能让我当啊?”
“那是当然,”顾梧从容自信地道,然后又追问:“你还没回答我,想是不想?”
林奴儿忍俊不禁,把伤口清理干净了,才往上涂药膏,一边答道:“不想,我这辈子都没想过当皇后,好像也不好玩。”
顾梧唔了一声,点头认同道:“是不好玩,正好我也不想当皇帝。”
林奴儿扑哧笑了,道:“怎么了?难道你今天被父皇教训就是因为这件事吗?”
顾梧道:“他想让我做太子,我不答应,顶撞几句,他就发怒了。”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种置身事外的无所谓,就仿佛景仁帝的怒火不值一提似的,林奴儿也没想到事情原委竟然会是这样,惊讶道:“你没答应?”
顾梧点点头,道:“我又不想做太子,为何要答应?”
说到这里,他的表情透出几分冷肃和讥诮,道:“当初他们说,无论如何,都绝不能让我继位,如今太子出了事,他又想起我来了,等过阵子,皇兄若是醒了,这储君之位又要还回去给他,哪里就有这样的好事,再说了,他要给,难道我就一定要接受吗?”
顾梧眼中浮起沉沉的冷色,低声道:“奴儿你信不信,若是在皇兄与我之间,要做出一个选择,父皇一定会觉得,昏迷的那个人是我才好。”
闻言,林奴儿的手猛然一颤,她看着少年冷静漠然的眉眼,心中升起几分难过来,她知道顾梧又想起幼时的那一件事情了。
即便是过了这么多年,他或许还是当初那一个被贼人胁迫着,却满眼期盼地望向父亲的孩子。
虽然如今顾梧已经长大成人了,但是他依然明白,再来一次,景仁帝选择的仍旧会是太子,不会是他。
他永远是被放弃的那一个,只有当别无选择的时候,景仁帝才会退而求次。
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是公平的,顾梧心里十分清楚,但他依然不能释怀。
林奴儿看着他眉眼中透出的冷漠,忍不住将他抱住了,小声道:“不,如果是我,一定会选择你的。”
顾梧面上的冷然顿时一扫而空,反手将她搂在怀中,欣然道:“奴儿最好了。”
她愿意选择自己,于顾梧而言,便是最好了,至于其他人,顾梧不愿意、也懒得去在乎,他只要他的奴儿,何其有幸,他得到了这人世间最温暖的一束光。
……
给顾梧上了药膏,林奴儿仔细地用棉纱替他绑好伤口,叮嘱道:“不要弄掉了,估计还得要几日才能结痂。”
顾梧伸手摸了摸棉纱,林奴儿轻轻拍开他的手,嗔怪道:“你别乱碰。”
说完,她又有些担忧地问道:“会留下疤痕吗?”
顾梧自己倒是不在意有没有疤痕,但是他记性一向很好,记得林奴儿曾经说过,喜欢他这张脸生得好看,若是破了相,怕她不喜,便答道:“回头去太医那里问问,有祛疤的药,涂一涂便好了。”
闻言,林奴儿这才放下心来,小奶猫在她脚边来回蹭,撒娇似的喵喵叫,林奴儿便低头将它抱起来,放在怀中暖手,一边和顾梧说着闲话,聊着聊着,她忽然想起一事来,道:“说起来,我今日在外面碰到一个人,很奇怪,只见她第一眼,便觉得十分亲切,又面善,好似曾经在哪里见过一般,但是细细一想,又记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