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内心空荡荡的,好像少了一块什么东西。
夜琓觉得这感觉真奇特,好像倒在地上失去知觉的人是他一样。
他失声笑了出来。
笑声回荡在这寂旷的夜空,诡异而悲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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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讼苑里,黄花满地,落叶枯损,秋意凉彻人心,卷起无尽疲倦。
在这一小方天地里,夜琓独自一人喝着酒,一杯接一杯,一口接一口,他从来不是一个失去理智的人,纵是心里有无数怒火要发出,却也能不在表面上流露。
然而,想起了在那个人面前,将一层层防备卸下,瞋痴怒喜,一览无余,却换得如今孑身独醉的凄凉。
夜琓心里那腔怒火又腾地燃起来,狠狠将一杯酒倒入口中。
“越清河!”将那人名字念出,伴随着狠狠一掷的碎裂声,杯子被摔得粉碎。
“哟,太子殿下,怎么生这么大的气呢?”
一个声音带着讥讽从身后传来,夜琓不用回头也知道是那位胆大妄为的恭王。
一只鞋踏上碎裂在地上的杯子,用力碾压,直到碎片变为粉末,夜让嘴角勾起笑:“太子哥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讨厌一样东西,怎么能只将它摔了就了事呢?还须像我这样,直接碾成灰,再扔到看不见的位置为好啊。”
“谁许你进来的?”夜琓的声音冰冷,依旧没有看夜让一眼。
夜让仔细盯着他,不放过他的任何一丝表情,最后疏忽一笑,“太子哥哥为情所伤,做弟弟的自然要赶进宫来劝慰一番了。”
夜让以为夜琓必定会对自己一番冷嘲热讽的话有所反应,然而没有,夜琓将另一个杯子中注满酒,自顾自喝了一杯,对刚才才问的那句也似乎忘了。
夜让心里突然很愤怒,但这愤怒又实在无处可发。只一瞬间,夜让就将这怒气隐忍下去,换了另一种方式,他最为常用的方式。
夜琓听见夜让用一种最熟悉的语气,用尽嘲讽在他耳边说:
“如何?痛苦么?
自小你得到的全得到,如今得不到了,才知道这其中的滋味么?”
夜琓停住手里倒酒的动作,抬起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对方脸上的讥讽里掺杂着自嘲,也许他也没发现吧,在心里嘲讽一笑,不都是一样的么?求而不得。
“你只知我得到了你得不到的,却从来不知道,那些你想要的,被我得到的东西,从来不是我自己想要的,从始至终我想要的,也不过是一个她而已。”
顿了一顿,看着他脸上慢慢凋落的表情,夜琓又颇为认真地问了一句:
“你想要我日后的皇位么?你若要,我便送你如何?二弟。”
夜琓看着瞬间僵住的夜让,不再说话,将杯中酒喝完,起身,再不看他一眼,往明华宫走去。
一墙之外,潇风险些将手里的杯盏打碎,停了许久许久,直到那脚步声远去,潇风才深吸一口气,捧着手里的东西往明华宫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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掀开那层层布幔,往那昏暗的内殿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