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这里什么东西都需要钱。”笃娅不悦地皱眉。“而且,这里的人,一点也不友好,如果你有钱,他们就待你客气和善,如果没有钱,他们就立刻翻脸,简直令我吃惊!”
越清河静静地听着,道:“或许吧,你之前在坨坨,身为公主,自然衣食无忧,想要什么就可以得到什么,如今来了这里,没了公主身份的依持,也就成了普通人了,当普通人,自然需要钱的呀。”“什么!才没有,我当公主的时候,也和普通人一样,该做的也都会做啊!”笃娅立刻反驳,伸出两只手给她看手上的茧子。越清河一看,吃惊道“怎么会这么厚,你不是公主吗?”
“不要以为公主就是你们认为的那样,高高在上衣食无忧,在我们那儿,最为可耻的就是懒惰,公主也不例外。”笃娅哼了一声,眼睛瞥向越清河,不屑一顾。
越清河有些讪讪的,对于这个,她倒真的不了解,相比起她,自己这个太子妃果然不太合格啊。“不过,既然你不是那样娇惯的公主,为什么……”
笃娅知道她想说什么,打断她。“作为公主,在坨坨,我自然要以身作则,树立女子的典范,可是来到东都,我代表的是坨坨的门户,怎么能任人当奴婢一样使唤!”说着,咬牙道:“这个仇我是一定要报的!”
说完,厨娘们叫她们,“你们两个别说话了,快过来将少主要的早点端过去……”
越清河无奈一笑,
“不知道我代表的是不是晋国的门户,不过,现在也只能做这样的事了。”说着过去,将早点端了,笃娅丧气地摇头。
莲儿悄悄地来,听完墙角,又悄悄地回去,将她们的话禀给少主听。心里不住惊讶,原来笃娅还是一国的公主,难怪架子这么高,可是,少主怎么能让公主给他端早点呢。莲儿很不安,东门庆听完了,沉思片刻,招招手,一个侍卫模样的人上前,东门庆附耳说了几句,侍卫领命,下去了。
“你做得很好。”东门庆对莲儿笑笑,这一笑,莲儿不禁看痴了,晕晕乎乎地收了赏银下去,然后就忘记之前想的事了。
“原来喜欢东都的热闹么……”东门庆轻轻敲着桌子,唇边绽放一个笑,挺有意思的。
………………
“公主,入夜了,风冷,您还是入帐休息吧。”
孤月冷冷地撒着光辉,月下是旷野一片。
一席火红的战袍下裹着一个消瘦的身体,三月公主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月光的朦胧令她的脸上蒙上一层纱一样的光,束月辨不清她脸上是何表情。
见她久久不动,只好叹气,再次劝道:“公主,肥度城我们输了,输赢乃兵家常事,何必耿耿于怀。”
“不,你错了。”三月公主淡淡地说,“不是肥度城,而是越国。”
束月闻言一愣,公主筹划这次战役已有一年之久,或者说,在越清河代替她出嫁后,就已经开始着手这次战役的准备工作,在全国招募新兵,征集粮草,又和诸位将军们多次研究战事走向。最终出其不意地攻打这晋国的肥度城。
可惜,才四天,晋国谴派过来一员大将后,苦战七日,最后还是败了。
“肥度是晋国最易攻下的城池,我们筹划这么久,却连肥度也攻不下,更别说其他地方,束月,越国,已无再翻身之力。”三月语气平缓,不似在阐述一个国家的兴亡,淡到束月以为,她是真的不在乎。
可是,怎么可能,这一年多时间,公主为越国付出的心力,她守在身边,是看得最清楚的一个。
“公主……”束月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问出那句一直想问的,“公主为何要筹划这次战役,公主嫁过去之后,不是已经完成了和平协定,如此一来,我们倒变成了背信弃义的一方……”
三月收回仰望的目光,微微低头,“束月,你知道,父皇已经,没有多少时日了,此战若能胜,他离世之前,也总归能安心些。”
束月摇头,“那为何大君屡次提议让公主您嫁人,公主都反对?比起这个,嫁人难道不是更能让大君心安的事吗?”
“束月。”三月公主无声地叹气,“你知道我的身份,我作为一国的公主,不能只顾着自己的幸福,还有一个皇室的骄傲,一个国家的尊严,这些,你难道看不明白吗?”
“束月自然明白这些。可是如今战败,束月不知日后公主该何去何从……”一贯冷静的束月此时却快要哭出来,“束月自然知道这次是背水一战,可是公主,就算输了,你也还有我们……”万不可了无生意啊!
这一切她看在眼里,如何不知道,自从战败后,旁人都道公主冷静,可公主冷静地过分了到眼中再无波澜,如一潭死水,这都是了无生趣的征兆啊!
“傻姑娘,我是公主,如今身在异国,如何会求死。你多虑了。”明白了她的意思,三月公主难得地露出一个笑意。伸手揩去她的眼泪。
受到这样温柔的动作,束月更加克制不住心里的悲伤,眼泪忍不住地往下掉。最后泣不成声,“公主……公主……你和石将军离开吧!从这里离开,隐姓埋名远走高飞,再也不要回来了!……”
三月脸色猛地冷下来,眼睛里划过足以冻结人的光,如地上结的白霜,“束月!休要胡言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