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蓉妈将受伤的秦氏从书房送回去的时候,瑾瑜私下里悄悄来找她,让她仔细提防一下,虽然话中的意思极隐晦,可她是个聪明人,自然也是听出来了的。
秦氏在书房里东翻西找,寻得必定不是书,而瑾瑜有意将那钥匙说的如此重要,便是为了引起秦氏注意。若她没有贪心,自然不会受伤,而最后伤成那样,无非是证明了一件事罢了。
小元氏微微叹气,右手不自觉的摸上左手腕上的翠玉手镯,想不到,秦氏回来,竟是抱着这样的目的。
临近新年了,府里要开始进行大采办,小元氏无瑕顾忌秦氏,一连两天都待在书房里写采办清单。
而秦时宁也越来越忙,和沈家的那宗买卖耗费了他不少精力,补品得让向伯多买一些才好。
她坐在书桌前呆呆想着,然后在清单上又细细加了一行字。
写完后,她拿起来看了看,该买的东西差不多都写上了,正欲出去交给向伯,书房的门却突然被敲了两下,她皱眉看了一眼,秦氏站在门口,一脸温笑。
“有事吗?”小元氏冷声问她,面色有些难看。
秦氏款款走进来,投来一记挑衅似的眼神,而后站定在她对面,怪声笑道:“没事,就是快到新年了,怕你一个人忙不过来,所以想问问,看有没有用得到我的地方。毕竟我在这个家里住了二十多年,很多事情也算熟悉。”
“不用了,那些事交给向伯就好了,你毕竟也嫁过人,虽然成了遗孀,可身份到底特殊。秦家的家主家母都在,我怎么好意思让你张罗府上的事,让外人知道了,岂不是还要说时宁不善待亲妹。”
小元氏果断回拒,一番话气的秦氏脸上清白交加。
她暗暗握紧了双拳,视线触及桌子上放的采办清单,速度极快的拿起来看了一眼,皮笑肉不笑道:“这是要买的东西吧,向伯那么忙,哪还抽得出空去买,我回来住了这么久还没出去过,干脆你把银子给我,我去买吧。”
把银子给她,她确定不会全吞进自己肚子里?
小元氏冷笑,不动声色的抽回清单,眉眼分外清冷,“不用了,离新年还有些日子,这些东西还不急着买,我只是先写下来,怕到时候忘了哪一样。”
“你,哼!”
秦氏彻底怒了,红着眸子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愤愤不平的转身甩上门走了。
小元氏不屑一笑,摇摇头将清单撕碎扔了,拿出一张纸又重新写了一份。
那个女人碰过的,她嫌脏。
瑾瑜正坐在前厅跟蓉妈学剪纸,耳边蓦地传来一声巨响。
蓉妈年纪大了受不得惊吓,坐在椅子上猛地打了一个寒颤,接着她们便看见秦氏,一脸怒色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姑母,怎么了?”瑾瑜皱眉,心里很不悦,因为她刚刚吓到了蓉妈。
秦氏摇头,眼睛却有意无意的向书房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后一脸委屈的坐到她旁边。
蓉妈好一会儿恢复过来,默叹一声,看着她问:“大小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是啊姑母,有什么话您不妨说出来,老憋在心里是会憋出病的。”
秦氏看看蓉妈又看了瑾瑜一眼,眸中挤出几滴泪,微微叹气,“瑾儿,你实话告诉姑母,你是不是也不喜欢我住在这里?”
瑾瑜注意着她的神色,暗暗思揣刚刚在书房里发生了何事,敛了眸,淡笑道:“姑母说的什么话,你是瑾儿的亲人,我怎么会不喜欢你呢。这里本就是你的家,你在这儿出生在这儿长大,如今你深陷困境,不留在这儿还能去哪里呢。”
蓉妈见她脸上泪不止,抿抿唇也跟着劝,“是啊大小姐,秦家一直都是你的家,这段时间小姐跟您有多亲密您也感觉的出来,她怎么会不喜欢你呢,这秦府上上下下的人,都巴不得你一直住下去。”
秦氏心里欢喜,面上却露出一抹苦笑,“可是,有些人似乎并不是这么想的吧”,她轻叹,又状作无意的看了书房一眼,“我刚刚去找小嫂商量年终采办的事,她却说我身份特殊,不适合掺手秦家的事务。向伯那么忙,我本想自己出去采办给他减轻些负担,可是小嫂却拒绝我了,看来,我在她眼里也就是个外人吧。”
原来是为了这档事儿,姑母,你就这么迫不及待了吗?
瑾瑜冷笑,目光深沉的看了她一眼,看来她先前的提醒已经奏效了。
姨母是个聪明人,三两句话就打发了秦氏,不让她接触府上的事。
“夫人怎么会那么说呢,大小姐应该误会她的意思了吧,她只怕是念及你是老爷的妹妹,不好意思让你帮忙罢了。毕竟府里还有这么多下人在,哪有让主人外出采办的道理。”
蓉妈望着秦氏,语气温和,她并非有意想为小元氏辩护,而是因为她知道小元氏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
自打她嫁到府里之后,这府上大大小小的事都被她打理的井井有条,不仅如此,她对他们这些下人也是极好,那样温婉有礼的人,怎么可能会对秦氏说那种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