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有人低头嘴角微勾,露出满意之色。空旷的街道上,一下只剩具黑漆漆的棺材,以及两名孤零零,被变故吓得没反应过来的老人。老人浑浊的目光落在不远处身首分离的尸体上,视线缓慢移动,望向路行雪,张开嘴巴“啊啊啊”发出意味不明的声音。路行雪面前的护卫摆出戒备姿势,似乎生怕两位老人也学刚才那女子一样。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却出乎所有人意料。“砰——”“砰——”先后两声撞击,两名老人撞死在了儿子的棺木上。路行雪骤然抓紧轮椅扶手,狠狠闭了一下眼。“河伯——”甫一开口,喉咙泛起一股腥甜,路行雪一口血吐出来。“城主!”河伯面色大变,恨恨瞪向倒在地上的三具尸体,又瞪了眼之前那些人逃走的方向,“这些人真是该死,竟害得城主吐血,我要把他们千刀万剐!”路行雪缓缓摇头,手背因过度用力而青筋暴露,薄薄的皮肤白得近乎透明,更能清晰看出骨头形状。细瘦的手腕,更是脆弱得仿佛一捏就断。“城主息怒,罪魁祸首已然伏诛,还请城主不要迁怒于其他无辜百姓!”扶望海一声高呼顿时吸引所有人视线,他大跨前一步,正跪在地上,抱拳望向路行雪,一副为民请命的凛然姿态。其他人这时反应过来,纷纷跟着跪倒,口呼“城主息怒”,好像下一刻路行雪就会发疯大开杀戒一样。他们中有人只是下意识随众,有人却看明白了今日之局的关键。路行雪慢慢转过头,没看其他人,目光直直对上扶望海的视线,扶望海微微一顿,很快换上一副悲天悯人之色,对着路行雪说道:“求城主不要再造杀孽了,这些都是您的子民啊。”远处窥探张望的视线,原本被吓得消失不少,此刻又冒出一些。那隐在门窗后一双双发红的眼睛,透着无尽愤怒与仇恨。“很好。”路行雪缓缓地说两个字,然后收回视线,示意河伯回府。目睹了这一切的系统,在脑海中安慰自己宿主。【那些都是原来那个城主做的,跟宿主你没关系,宿主你别放在心上。】路行雪却回了它一句不相干的话。【既然所有人都想我死,那我暂且先不死了。】【啊?】系统完全没听懂,而且它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一直快要看不见城门了,系统忽然“啊”了一声。【宿主,主角还挂在墙头呢!】城墙上,一道孤零零的身影,悬空吊在那里,一动不动,看起来好像具尸体。扶渊面无表情,望着下方空荡荡的大街,扯了下唇角。呵。路行雪回城主府的路上,几乎是一路咳着血回去的,急得河伯当下就想随便逮个人来,当着路行雪面前血祭。以往每次发病,路行雪都会变得更残暴嗜血,无法自控,非要见血才能平复,可他身体弱自己动不了手,所以就看别人杀,慢慢演变成观看酷刑。此刻的路行雪就感到有一股暴虐之气升起,急欲破坏摧毁什么。心底仿佛有个声音在叫嚣,极度渴望鲜血。他闭上眼,双手死死抓着轮椅扶手,青筋浮现,指节泛白。河伯是最了解路行雪身体状况的,见他这样,急得不行,恨不能以身代之。“城主,老奴这就去抓两个人来——”“不,河伯,我另有事要你做。”路行雪气弱地轻声开口,看起来一副快断气的样子,但脸上的表情却比谁都淡定,话说完了,才拿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嘴角咳出的血。河伯心疼极了,“城主,你少说点话别累着自己,不管有什么事,老奴都会替你办好的。”“嗯,你把打死书生的人找出来,拉到扶家大门前,当着扶望海的面乱棍打死。”河伯愣了下,不明白路行雪为什么这样做,但他没问,因为问了路行雪还要给他解释,他不忍心让城主更累。强撑着交待完事情,路行雪陷入昏睡。系统本来想提醒宿主,主角还被挂墙头上呢,但看到路行雪这个样子,最终还是把话憋了回去,保持沉默,不打扰宿主休息。路行雪这一觉睡得很沉,好像陷在一个黑沉诡谲的梦里,怎么都醒不过来。意识被拖曳着,身体在不住地往下掉落,迷蒙间似乎有人在呼唤他的名字,但路行雪无法听清。把他往下拖曳的力道很大,路行雪开始时随便挣扎了两下,发现挣扎不过,便干脆放弃躺平了。别说这种失重掉落的感觉还挺真实的。路行雪知道自己在做梦,但醒不过来,身体一直在往下掉,各种奇怪的声音充斥耳膜,比几千只鸭子还吵,尤其这些声音似乎有形体,企图撬开他的头盖骨往脑子里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