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多的人围了过来,执法堂的其他几位长老也走出大殿。迎着众多复杂视线,胥游慢慢直起身,眼神坚定地注视前方,嗓音平稳,却字字如惊雷。“指证太上长老谋害宗门弟子姬鱼容,及其幼子。”“大胆!”一声怒喝在众人头顶如雷霆炸响,无边的威压席卷而来,但胥游端正跪着,身姿岿然不动,脸上没有半分惧怕,一字一句地把话说完。“向月就是路天南,他觊觎自己徒弟,伪装身份与姬鱼容成亲,却又在姬鱼容怀孕后暗下杀手,致其惨死鬼哭涯。”“其后更是对尚在襁褓中的幼儿出手,种下蛊毒,毁其根基,多年后,更是数次指使弟子除去那个孩子。”“胥游所言句句属实,如有欺瞒,”“天诛地灭,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二更合一)胥游连着三句誓言,一句比一句毒,似乎完全不怕。他挺直背脊跪在那里,将暗藏多年的阴私隐秘公之于众,惹得某人勃然大怒,出手毫不留情拍向他。胥游全盛之时都不是那人对手,更何况此时重伤在身,哪里抵挡得了,而他也毫不抵挡,依旧那样直直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眼睛都没眨下,任凭那蕴含可怕力量的手掌往自己身上拍来。姬明堂看得猛然变色,想也不想迎上前,但他也不是那人对手,还未靠近便一口血喷出,却没有停下。“住手!”又一道身影掠来,与姬明堂合力才拦下那人,交战的余波震碎了屋瓦和地板,跪在地上的胥游也受到波及,一口血喷出,霎时面如纸色,倒在地上。“向月长老且慢!”姬休与退后几步稳住身形,开口阻止被怒意冲昏头的向月再动手。其他长老也纷纷现身,他们没有对向月长老动手,但显然也不允许向月再对胥游对手。此刻的向月满脸寒霜,身上散发骇人的杀气,他死死盯着倒地不起的胥游,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如裹了碎冰。“忤逆尊长,欺师灭祖,该当何罪?”“咳咳……你也算……你也算尊长吗?”胥游笑咳两声,双手撑地努力想爬起来,一名长老看得不忍,走过去扶起他。“觊觎自己的徒弟,夺舍伪装他人,杀妻灭子……做出这些事的人,有脸称‘长’,怕是连畜生都不如。”“大胆!放肆!”向月怒极,出手抓向胥游,他要捏死这个胆敢辱他的孽障。胥游旁边的弥幽长老一甩拂尘,拉着胥游避开……她也不敢正面跟向月硬抗。“太上长老先不要动怒,”弥幽笑了笑道,状似安抚道,“这孩子前些日子受了重伤,可能是伤到脑子糊涂了。”说着转向胥游,一脸严肃认真地道:“胥游,你可知污蔑长老是什么罪,向月长老还是你师祖……你指认的这些,可有证据?没有证据乱说,那就是污蔑。”没有证据是污蔑,那有证据,就是大义灭亲,清理门户了。她这一翻话看似在教训胥游,实则是给胥游更多说话机会,让他赶紧拿出证据来。胥游何尝听不出弥幽长老的意思,他抿了抿唇,苍白嘴唇沾染血渍,身上单薄的衣衫也满是灰尘和血迹。模样说多凄惨有多凄惨。姬休与站在那里,沉默地看着胥游,虽然没有说什么,但那意思很明显,要胥游拿出切实的证据。胥游所提及的两人,一个是他的女儿,一个是宗门的太上长老,无论谁都不是能轻易拿来玩笑的人。其他几位长老也都没说话,年轻的弟子更是离得远远的,不敢太靠近,只有燕寒空就在胥游身后不远,脸上的震惊还未完全散去,显然是被胥游那一翻话吓得不轻。此时胥游身边围了不少人,向月不好再下手,一张脸难看到极点。胥游抬头望着向月,脸上毫无惧色,“当年鱼容师伯出走雪月宗,除了妖族冢眠真君的原因外,还有一个原因,便是鱼容师伯察觉到自己师尊的心思,为了避嫌决定彻底远离。”“……”姬明堂不知该做出什么表情,他还没有消化掉胥游刚才所说的那些内容。“这一点我可以证明。”没想到第一个开口的是弥幽长老,胥游也忍不住转开目光看了她一眼。姬明堂微微睁大眼睛,“弥幽师妹你……”弥幽看了眼姬明堂,又看了看阴沉着脸的向月,认真道:“曾经有段时间,鱼容显得很苦恼,她不是个爱向人诉说心事的人,我也是关心之下无意中撞见。”“鱼容喜欢在竹林练枪,向月长老时常在侧,我之前只以为是一个师父指导徒弟修炼……只到那次我看见他的眼神,那不是一个师父看徒弟的眼神,而是一个男人看喜欢的女人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