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拍摄一直很顺利,但蔺弦却总有种心神不宁的感觉。
“蔺哥,你不舒服吗?要不咱们今天跟导演请个假?”小余建议道。蔺弦今天的戏份已经拍得差不多了,依他的咖位,就是现在直接走也没人会说什么,跟蔡导请个假不过是走个过程。
蔺弦历来不敬业,进了剧组,哪怕没自己的戏,只要时间允许他也会守在片场,观摩他人的表演,以此磨炼演技,同时告诫自己不要犯别人犯过的错误。他不是表演科班出生,在这条路上,要想获得成功,哪怕天赋不错,也注定了要比别人付出更多的努力。
不过今天蔺弦实在静不下来心来,坐在这里也是浪费时间。他站了起来,对小余说:“你收拾一下,我去给蔡导说一声。”
“诶。”小余点头,连忙将蔺弦的私人物品收了起来。
蔺弦走过去,趁着拍戏的间隙,告诉蔡导他今天要早退。
“稀奇啊,这么早就走,怎么,要去约会?”蔡导八卦地看着蔺弦。最近蔺弦每天都早早回酒店,连夜生活都戒掉了,剧组里的聚餐之类的要么不参加,即便参加了也早退。剧组不少人都在私底下戏言,蔺弦肯定是在酒店金屋藏娇了,连蔡导也被这些人带歪了。
蔺弦白了他一眼:“你就住我隔壁,我屋子里藏没藏人你不知道?”
显然蔺弦也知道了剧组里私底下的传闻。
蔡导嘿嘿笑了笑,摸出一支香烟,刚放到嘴边,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慌乱的叫声,蔡导抬头一看,只见一股浓烟直冲上天空,吓得他手一抖,香烟滚到了地上。
蔡导这会儿也顾不得抽烟这件事了,他急匆匆地跑过去,抓住一个工作人员问道:“怎么回事?”
“化妆间那边起火了。”工作人员连忙慌张的说。
蔡导一惊,赶紧问道:“报警了吗?里面还有人吗?通通都出来……喂,蔺弦,你干什么,不要命了……”
蔡导的话才说了一半儿,就看见蔺弦像一阵风一样冲进了化妆间,他吓得心脏都差点停了:“找人救火,快……”
影视城这边人口密度不小,本就配了一个消防队,所以没过几分钟,消防人员就来了。
大火很快就熄灭了,不过有两个化妆间被烧毁了大半,其中还有不少道具和戏服也一并毁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火灾发生在大白天,剧组工作人员大多集中在片场,所以没有人员伤亡。
安抚了一下剧组工作人员,通知大家先放三天假后,蔡导把清点损失地工作丢给了副导演。他走到蔺弦身边,一屁股坐在地上,没好气地斥责道:“你疯了,不要命了,火灾啊,这是能开玩笑的吗?”
蔺弦捧着那顶被烧点了大半截的假发默不吭声。
见他这幅模样,蔡导就来气:“不就一顶破假发,老子赔得起,还要你给我省这个钱啊?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扔了,扔了……”
说着就要去夺蔺弦手里的假发。
蔺弦蹭地站了起来,避开了他的手,将假发收进口袋里:“我先回去了。”
蔡导看着他沉重的背影,后怕地摸了摸脑袋:“真是不省心……”
***
回到酒店后,蔺弦就坐在沙发上,看着这顶假发默不作声。
别说蔡导不解,事后他也很懵,当时得知着火了,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这顶假发要被烧毁了,所以下意识地冲进了化妆室。
现在想来,真够冲动的,他轻轻拍了拍脑袋,起身洗了个澡,躺到了床上。
一连三天,没事蔺弦就睡觉,一天睡二十个小时,每天不是在睡觉,就是在做睡觉前的准备,每天睡这么多,蔺弦的脸色却一天比一天更难看。
在三天前他就再也没梦到过周晓,开始他还以为是因为最近的戏份太多,他太忙的缘故。可现在剧组都放假三天了,他连睡了三天,还是没梦到周晓。
蔺弦有些坐不住了,他看了一眼放在床头的那顶破损的假发,为了验证心里那个潜藏已久的猜测,在当天晚上睡觉时,蔺弦将假发戴到了头顶睡觉。
第二天早上,小余看到蔺弦的脸色更差了,眼底一片青黑,薄唇抿成了一条线,英俊的脸一直紧绷着,从头到尾都没一丝额外的表情。
这是怎么啦?蔺哥昨晚八点就睡觉了,现在精神看起来却更糟了,活像是戏本里被妖精吸了生气的虚弱书生。
蔺弦一言不发地吃完了早餐,拿着手机轻轻敲了两下餐桌,抬起头看小余:“让刘哥帮我找一个人,周晓,出生在周家村,15岁,母亲是个哑巴……”
小余咽了咽口水,心说,这世上叫周晓的人多了去,就这点消息怎么找人啊。
但看到蔺弦黑云压城般的脸色,他识趣地闭上了嘴。
一天后,经纪人刘哥给蔺弦打了电话,很抱歉地告诉他:“全国总共有一千多个叫周晓的人,但符合出生在周家村、15岁,母亲是哑巴的,一个都没有。蔺弦,这个周晓是什么人,你为何要找她?说出来我们才能更好的帮你。”
蔺弦干脆地挂断了电话,说出来,连他都弄不清楚,周晓究竟只是南柯一梦还是真实存在的,他怎么说出来。
蔺弦撑着额头闭上了眼,脑海里好似又传来了周晓绝望的低泣,一声一声,并不大,但却像是钝刀子一样,割在他的心上,让他说不出的难过。
对了,假发,一切的改变都是从那顶假发开始的。自从假发被烧坏了以后,他就再也梦不到周晓了,只能听到她在黑暗中无声的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