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九寒冬,根据工作安排我要去郊区阳城参加一个会议。如今的我们,四季不分、黑白不明地热火朝天地忙,完全没有了自然的规律,实际上却是忙来忙去,一无是处,并非乐此不疲,而是一片赶鸭子上架的喧嚣,恰如一支混乱的乐队,指挥不识谱子,乐手多滥竽充数,以声音的分贝高低评分考核。文章写得华华丽丽,类似于明代的青词,而实际的业绩却如一缕青烟消逝。《扯淡论》一书虽然简短,却揭示了一个我们一直不敢面对的现实问题,那就是扯淡,比撒谎、欺骗的危害性更大更可怕。
那个开会的地方虽然地图看了又看,真的开车去,却不得要领,在立交桥下东奔西突,坑坑洼洼的土路走了一圈,掉头回来。这时候,雪花飞舞,彤云密布,本来充裕的时间有些紧张了起来。慌乱中拐弯车道直行,回头一查交通app,果然扣二分罚100,早知如此,不如打车了。
还好,及时赶到开会地点,把去年的工作汇报一下,听取其他人汇报。领导显然如其所说分管过文化就很有文化的样子,我提到一个话题,他竟然摇头不接茬,最后说他没听说过。陪他吃了一盘子自助餐,来到了另外一个区域找到了我的司机——老张住在城阳,听说我过来开会,且有自助餐,有生鱼片,欣然而来。这个司机已经喝了两瓶三鞭酒,嗓门开始大了许多。等与会人员撤离,我继续陪他吹牛,吃自助,嗓门又高了三度。
饭毕,老张带我去看了他的老家——大寨村委,四五进院落,保持着晚清民国的风格。这个资本家的后代不知所踪,老张也不告诉我,于是解放了就成了村小学。摩天高楼里,有这么一片古色古香的小院落,不伦不类。如果房主或其后代遭遇前两年的拆迁建设,这能得到多么一笔丰厚的补偿金啊!老张真是到了家了,看门的保安、打扫卫生的老头,都认识他。
这个村我曾于二十多年前来过一次,有一个同事告诉我村里的企业做呢子大衣,我就来给母亲买了一件,花掉了半个月工资60元,并且在他家里吃了午饭,看了村里的古槐树。如今古槐树还在,低矮地矗立在高楼林立的小区里。老张给我拍了个照片作为纪念。
然后,我们去了附近公园,冰封的湖面,飘扬的柳条,寒风瑟瑟中,我们在蓝天白云下游走。老张偷偷告诉我,这里是个钓鱼的好地方。“怎么今天没提桶呢?”一个保洁员问老张。原来老张每天来公园遛弯,都提两个塑料桶,灌上水,轮流用手指提着,负重锻炼,然后回家用水浇花——怪不得他都不知道自己的房子出租多少钱呢!浇花的水不花钱,吃生鱼片不花钱,要钱干什么呢?这是一个神仙啊!不过,人以群分,我也算半个神仙了,开个会都能翻新花样,还有什么生活的苦闷呢?
透过水边的风铃,就看到了远处的门山峰。那里是我和老张第一次见面攀登的地方。山下的藏君洞,曾经于某个寒冬到访,当然是老张引路。他建议年前再去藏君洞,取回山泉水泡茶。
一个小姑娘寒风中穿着比基尼,同伴在给她拍照。我悄声告诉老张:“你们阳城姑娘真厉害啊。”老张看了半天看不出子曰,原来他的眼神真的比我还差。等他看明白了,竟然大喊:“不是我们阳城的!不是我们阳城的!”
出了公园,老张哈着酒气跟我告别,我便也就开车回家了。
将此文发给老张,老张说太长,于是学习他的样子,写成打油诗,一并发送。此公感叹:情商太高!
雪花飞舞访阳城,不忘神仙老友张。
冒充司机喝醉酒,领导开车访故乡。
大院主人今何在?化作晴空白云开。
摩天高楼压古槐,不见当年小巷街。
水上公园冰封处,风铃叮当奏旧曲。
小嫚曼妙比基尼,老张眼珠掉落地。
触景生情暗伤神,老张低语初恋人。
两次幽会闹翻脸,转身离去气冲天!
纳闷老妻乐游处,我给老张解谜底:
嫂子或许会男友,此处乱石有故事~
老张马上六十退休了,回家听说大舅哥病情加重,不由得想到自己也早晚有这么一天,难免伤感唏嘘,于是赋打油诗如下:
如果我老了,我病了
如果我老了,我病了,
躺在床上,
哪里也不能去了,
我会将病痛强行忍住,
将泪水留在心里,
而脸上露出的是如故的微笑,
面对我的家人
我会全他们离去,